不
值得打招呼了。
但很快,局面扭转过来。
九月中旬的一个周日傍晚,呆逼们正打得尽兴,艺术学院几个人过来了。
一轮下来,我问他们玩不玩,陈晨也没说话,而是投了个三分。
场边休息时,他问我昨天老乡会咋没去。
这话问得我都没法回答,众所周知老乡会是坑新生,咱这都大三了还要伸个
脑袋过去挨宰吗?我只能说有事,他哦了一声就没了音。
不过陈晨今年大二,据李俊奇透露他老补习过一年。
好半晌,他又开口了:「你们乐队要录音?」
这实在令人惊讶,愣了好几秒我才点点头,说瞎玩。
「挺牛的。」
他说。
我只好再次强调是瞎玩,并告之准备在师大录音。
他叉着腰,抹抹汗,似乎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没崩出来。
事实上录音的事还没谱,大波安慰大家稍安勿躁,可他妈一个破歌词审核这
么久,挨个儿翻字典也用不着啊。
奇怪的是,这新学期一来,另一个老乡神龙见首不见尾。
连李阙如都跟我们打过两次球,李俊奇呢,他那骨骼清奇的身影大概只在绿
茵场上出现过一次。
教师节后一连三天都是所谓的校园文化艺术节,由艺术学院主办,庸俗不堪
,但我等还是应邀在东操场的大舞台上演了两首罗大佑。
要说例外,或许也有,比如李俊奇的画作——当然,只是以一个外行人的朴
素审美来看。
这老乡的参展作品有五幅,三幅人物,两幅风景。
风景分别叫《小屋》和《海滩》,前者确实是个小屋,应该是在某个景区,
周边云海弥漫,和屋顶缠绕在一起,以至于眼前的杂草显得格外苍翠蓬勃;后者
倒不见海滩,只有半片破帆和几缕晚霞——如果那确实是晚霞,而不是蚯蚓的话。
人物呢,第一幅叫《梳妆》,充斥视野的是条丰腴的胳膊,镜中的女人模煳
而斑驳,只有头发黑得清澈;第二幅叫《裸体》,女人身着制服,地板光亮,几
乎能显出人影,阳光却呈条纹状和波浪状,扭曲得如同消融的糖浆;第三幅叫《
我》,是一个男性的侧面,脑勺画得很大,像个问号,喉结突出,后背鼓起一个
驼峰。
这幅我倒看懂了,虽然画得有点夸张。
综上所述,即便说不出好在哪里,我还是觉得这几幅堂而皇之地煳在零号楼
大厅里的画很牛逼。
陈瑶也表示赞同,她指着那幅自画像说,你这个老乡厉害啊。
这之后的一个晌午,我在校门口遇到了李俊奇。
他两手操兜,像是在等什么人。
我说好久不见啊,他就笑了。
我说也不见你打球,他说俺就是踢球的命。
我靠了一声。
他揉揉眼说最近一直在画画,忙得要死。
「画得不错。」
我说。
「靠,有眼光
!」
他笑嘻嘻地让来一根软中华。
实习报告呢,老贺一直没管我要。
甚至在我主动交上去后,她也只是扫了几眼,实在是欺人太甚。
论文项目也是龟速进展,直到教师节后才开了一次会。
会议的主要精神就是告诉大家新学期开始了,快醒醒啊。
这搜集资料呢,无外乎图书馆、资料馆、档桉馆,再加上规划局、国土局、
房管局。
老贺并没有申请行政公开,而是直接托关系让几个研究生去拷了些内部材料
,真不知说点什么好。
倒是有一次,她提及母亲,问你妈的艺术学校咋样了。
我说还行吧,筹备中。
她说她问的就是师资,「艺术老师啥的找得差不多了吧」。
这我可就说不好了。
我只知道母亲确实很忙,连晚报上的评剧专栏都两周没更了。
前十期是一次性交稿,后来都是两期一交,母亲说宿舍楼工期可能赶不上,
这学期能不能顺利招生都未可知。
但她还是邀请陈瑶国庆节来平海玩,她「可以全程作陪」。
可惜我们要去迷笛,这是半年前就定好的。
陈瑶貌似白了一点,我说神奇了,不会是雪染的吧,她美滋滋地表示天生丽
质难自弃,何况澳洲气候养人。
说起澳大利亚的特产呢,从陈瑶带回来的礼物上可见一斑:磷虾油和蜂蜜各
三罐(给奶奶和母亲)、茱莉蔻化妆品一套(给母亲)、奔富葡萄酒两瓶(给父
亲)、人字拖一双。
这个人字拖呢,显然是送给我的,我也不想说啥了。
九月二十八号是中秋节,周三周四必修课只有一门行政法,于是我一咬牙便
拎上上述的一干物事(除了人字拖)蹿回了平海。
真的挺佩服自己的。
********************对陈瑶的礼物,大家都啧啧称
赞,特别是奶奶,简直笑得合不拢嘴。
母亲问咋不把陈瑶带回来。
我说,你以为人人都像我这样没课啊。
她说,敢给我逃课,有你好果子吃。
我不由一脑门汗。
母亲说前一阵平海那个原始森林评上了国家4A级风景区,问我要不要去玩。
这条新闻我也看到了,可以说一连几天在食堂吃饭时都没消停过,快赶上刘
翔夺冠了都。
但我抖抖腿说:「这热闹你也凑?」
「啥热闹,」
母亲白我一眼,「爱去不去。」
「你有空啊?」
母亲没理我,父亲站起身来,拍拍肚皮,调子拖得老长:「你爹——肯定—
—没空呀——」
说着他进了洗澡间。
「啥时候去?」
「这热闹你也凑?」
「啥时候去嘛?」
「明天吧,你看,或者后天,」
母亲撇撇嘴,叹口气,「本来想十一去,不过这两天人少倒是真的。」
「十一你有空啊?」
「挤呗,只要你把女朋友带回来。」
母亲撩撩长裙,莞尔一笑。
她右嘴角起了个燎泡,大概涂了点凝胶,看起来亮晶晶的。
「你就是太忙。」
我指指燎泡。
「上火了呗。」
「我看你是学校的事儿急的。」
搞不好为什么,真是说来就来,我只觉嗓子眼里一堵,竟有些哽咽。
「你呀你。」
母亲笑笑,靠过来,在我肩膀上捶了两下。
然而第二天一早起来,母亲说她临时有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