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就冲进人群不再站在第一排当目光靶子。
谁知道教导主任突然站到主席台上,还拿着话筒,占用了一点大课间休息时间给他们做了个讲话。
主题是,珍爱生命远离黄色和网吧。
“从今天开始,凡是被抓到的学生,一律记大过处分!”教导主任略带地方口音的塑料普通话被话筒放大了十倍音量回荡在整个操场上空,惊起一片乌鸦乱飞。
身后的同学笑着议论纷纷,她背后却冒出一层冷汗。
回到教室后她一直提不起精,有些挫败和沮丧。
方沁只以为她是计划没成功所以愁,没想她是在犹豫计划还要不要继续。
教导主任那嘹亮的大嗓门一直回荡在她耳边,像个恶魔时刻鞭打着她告诉她,她做了学生不该做的事。
她算不上好学生但也从来都不是坏学生,至少她自认为她还是个品行端正素质合格的青年。
但刚刚站在主席台下的那一刻,她好似被打上了一个烙印。
和那些混混学生一样的烙印。
这个认知出现的那一刻她就没有任何施行计划的冲动了。
她怕,在生物老师眼里,她已经有了那样的烙印,而她不想再往上多加一层印记了。
上生物课前她去打水,正打着水就看到生物老师过来,手里正拿着个空杯子,她水刚打一半匆匆就要走,生物老师却叫住她。
“你一早上心不在焉想什么呢。”生物老师打着水,偏过头看她。
“啊?有吗?”
生物老师无声的看了她一眼,她立刻脱口而出:“没,没干嘛。”
“那早上你一直在我办公室外面晃,有什么事找我。”生物老师回头看了眼自己的水杯,色自然。
她又忍不住要脸红,“我,我是找别的老师,谁说找你了。”
生物老师闻言一顿,接着关了水,转过身来,似笑非笑,“噢,那看来是老师看错了,我还不知道物理老师也能给你解答生物第五套模拟卷的问题?”
他那个理科办公室教他们班的总共就俩老师,一个物理老师一个他。
她这下不说话了,眼珠子左晃右晃的,躲避着他的目光。
预备铃响了,他也不多说,领着她就往教室走。
刚走几步她突然说:“本来有事,现在没了。”
她说的声音低低弱弱,语调越说越低还隐隐有些委屈的腔调,尤其说到后半句话嘴巴都忍不住瘪了起来。
生物老师回头看了她一眼,看她低着头垂着眼眸看着委屈又可怜,一副无处伸冤的样子惹得他轻笑,“好,我知道了。”
她怪的抬起头,但生物老师已经往前去教室了。
上生物课的时候她看着台上的人发着呆,脑子里却一直在捉摸他刚刚那句话的意思。
方沁趁着生物老师转身板书的时候凑过来悄声问:“我听他们说你早上做操的时候打老师了?可以啊牛逼!”
她把方沁的脑袋拍到一边:“谁和你讲的,乱讲!”
“是不是啊,我早上看到生物老师走到前排的时候你们那头就笑起来了,我还以为怎么了,刚刚听李小双说你做操的时候打到生物老师了。”方沁一脸崇拜,“看不出啊音音!牛逼啊!”
再说下去她就要发火了,“你再说这个我就……”
方沁不依不饶,肩膀挨过来,凑近眯着眼说:“李小双说你打到人肚子但是听她说你那个反应我怎么不信呢?”
方侦探笑得八卦又邪恶:“你是不是……”
“不是!”她一急音量都大了。
台上的人粉笔一停,转过身,和下面一群学生一样目光扫向她。
“乐音。”他声音略带威严。
她推开方沁一下站起来,“老师……”
生物老师看着她好一会儿看的她心里都要发虚了他忽然说。
“你上来,写写这道题的推算过程。”
她茫然的拿起自己的卷子看了看,这卷子好难的啊,眼瞟向方沁求救,方沁先给她指了指是哪道题。
“第二大题第三小题,上来吧。”
她深呼吸一口气,不敢踌躇,拿着卷子快步上了讲台,靠近他站过去的时候又有些怯步。
“站这写,其他人在自己错题本上也写写看。”说完生物老师就下了讲台到下面巡视去了。
她顿感轻松,但仍不敢放松,站在讲台上一人背对一群人,她心里怦怦直跳。
白色粉笔在她指间磨出了白灰,白粉嵌入皮肤里显出她指头的肌肤纹理,黑板上仍是干干净净。
“会吗。”
耳边一震,她打了个哆嗦,不知生物老师何时已经回来站到她身边,不近不远的挨着她。
她一下紧张起来不知道怎么应答,反倒先回头看了眼台下,下面一片脑袋都低着,大家正绞尽脑汁写题没人看她,她这才转过头来无言的点点头,紧接着低下头,忙乱的折了折手里的卷子,一手拿着卷字一手拿着粉笔抵着黑板,看着那题目却不知如何下手,半天没写出一个字。
他的视线看的她有些六无主,整颗心都无法静下来看题,慌乱间闷出一身热汗。
“我给你说过这道题,就是简单的加减法,想想看。”他声音很沉,每个字说的很清晰。
她小心的抬眼看了下他,看他面色柔和毫无不耐好看的很,顿时心下安定不少,再看题时灵光一闪,手下一下哗哗哗就写了一串字符。
写到一半她还歪了点脑袋想了会儿,又嚓嚓嚓直接用手把前面写的一些字符擦掉,手上一片白,她毫不在意,此刻她有如助,第一次写理科题目和写作文的感觉一样,毫不费劲顷刻答出。
最后一个字符落下,她呼了一口气,心情有些新和高兴,回头还扬着弧度不小的笑容,一双眼不用瞪就这么又圆又亮又大的看向他,眼里尽是求证的期盼。
他看着她不语。
她怎么会。
这么像他妈养的博美?
黑眼珠子漆黑黑,水润润,把房里的梨花木咬的稀巴烂他妈都只是轻轻拍了拍它毫无打骂之意。
他原想是女人心太软,这会儿看着她的眼睛,他却是明白了。
看着她期盼的眼,他忍住心里的痒劲,拿起一支红粉笔在那片推算过程上画了一把大勾,嗓音莫名有些嘶哑——
“对了。”
下课前生物老师让课代表把大家的错题本收上来,他要做定期检查。
生物老师一下课就回了办公室,她则在教室里等各组都交齐了才送去一楼。
下楼前帮她收作业的方沁不忘在前门和她耳语一句:“我怕生物老师是准备给你打回来你要小心啊~我期待完整的你回来啊~”
她反手就是一掌。
抱着一沓厚厚的错题本又是一阵东躲西防,艰难的避开那些羽毛球鸡毛毽子她终于到了一楼理科办公室。
他正在改卷子,见她来便把桌上腾出个空位给她放作业。
作业放下后她打完招呼正要走他忽然叫住她。
他说了一句话,她瞪大了眼。
“真的?”她以为自己听岔了,忍不住再反问一声,“真的吗?”
他彻底搁下笔,看向她,笑了:“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