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傻县太爷（二十）追本溯源！（1 / 1）

许亦涵心中忐忑，那回府后，先问雀儿，雀儿只道项宁一直站在门等死活不肯离开半步，但也未发生什么，后来许籍冲出来，当中都未见他有什么异常。许亦涵不知他听到什么，又或从他们的言语中受了刺激，到底不是他肚里的蛔虫，猜测不到，也便只得丢开了事。

雀儿近被许亦涵派出去做事，许籍已屈服了。他回到家就得到消息，素里最喜的小妾被强盗掳去，心至的一件玉瓶被丫鬟失手砸碎，又兼好友遣送来了绝信……家想去报官，官府懒懒地应了，却不见动静，还有些苦心孤诣搭上线的脉，悉数断绝。

许籍越想越恐惧，但凡有脑子的都能看出，许亦涵是存心要跟许家过不去了，尤其是他许籍，不毁了他，她是不会罢休的。斗得过她吗？许籍不敢去想，如今县太爷被她拿捏在手里，秦家的脉遍布州中，若说要攀附权贵，她有的是金银珠宝源源不断地送出去。若说上告青天老爷，许籍更是从未想过，许家这些年，尤其是他谋求仕途以后，做过的事百件中推不出一件算得上正君子所为。

从前许籍敢于肆无忌惮，从没将许亦涵放在眼里，无非是看她一介子，又心地善良、没什么主见，这等最好欺压控，谁也没想过兔子急了还能长出毒牙来。

坏之所以猖獗，无非是因为他们所能对好做的，往往是好不屑于或不耻于做的，社会上的规矩、众的评判标准，永远都是好的枷锁。他们锁不住该锁的，却要对好严加苛责。

无论如何，许亦涵这样亦正亦邪地亮出毒牙，许籍反倒怕起她来了。

毁了名声总比断送命强。

流言不胫而走，许籍醉后吐露自己曾将刚刚丧夫妹妹作为筹码，想拿去与陈以墨换利益，陈以墨如今是县中红，许籍兄妹的事又刚刚引发热议，这消息迅速传遍了大街小巷。

紧接着，又有可靠消息，道是许籍曾试图jianyin亲妹妹，因此许亦涵才与之断绝关系，但那之后许亦涵也一直忍辱负重，无论外界如何揣测她背弃父兄都不肯声张前，不愿许家唯一的男丁声名狼藉，毁了他的仕途经济。此消息一出，许籍默认，许亦涵未发声，在秦府闭户不出。

这一出大戏，几乎是瞬间化解了许亦涵背负的恶名。雀儿来汇报时，咋舌道：“夫，我都有些同许籍了，你没看到他被青楼老鸨轰出来的样子，哎哟~”

“你同他，可若是我落得这般田地，他却不会同我。”许亦涵剥净橘子上的白丝脉络，将一瓣喂到项宁中，项宁仍如木雕似的呆着。

“做好啊，非但要被迫害，便是坏得了恶报，还得施以同，难，真难。但若做个坏就简单许多了，稍一遭殃，便得了同谅解。”许亦涵笑看着雀儿，“如今我在你心里，恐怕也已是蛇蝎毒的模样了罢。”

雀儿挠挠，道：“不不不不不……夫如今持着偌大的家业，若是还是个蚂蚁都不肯捏死的善心小姐，只怕早被吞得皮都不剩了。”

许亦涵又笑了笑，眼底流露出些许怅然，谁不愿安生做个无忧无虑的善心小姐，可这家中，顶梁柱已垮，能靠谁去？

正神，旁边项宁猛地站起来，道：“问渠斋！”

他说这话时，语气与平常不同，许亦涵和雀儿都是一惊。

许亦涵皱着眉想了想：“问渠斋？”

“我要去问渠斋。”项宁微微低，认真地看着许亦涵，他眼中迷惘不再，幽如古井，当中透出一抹亮光来。

“问渠斋在哪……”许亦涵正有些摸不着脑，旁边雀儿皱着的眉突然舒展，惊喜地说：“那不是主从前念书的地方吗？他以前说过几次，我还问过他呢。”

主？那不就是秦本纲？许亦涵回看看项宁，他只喃喃着“问渠斋”三个字，再问他也答不出什么来，便命雀儿去将老管家叫来。

老管家一听说“问渠斋”便有些激动，翻来覆去念叨了几句话，许亦涵有些着急，打断了问：“您知道问渠斋在哪儿？”

“在……”老管家摸着胡子想了半天，急得许亦涵和雀儿都快跳脚了，才道，“啊……在新乡殷折……”

新乡殷折也归县衙管辖，那地方离县城不远，许亦涵思索片刻，命雀儿着备车马，底下做事利落，将一路上的吃喝俱备齐了，许亦涵便带着项宁与老管家、雀儿等一，直奔殷折。

老管家也想起许多事来，一一说给许亦涵听。

原来问渠斋是新乡殷折的私塾，秦本纲自幼颠沛流离，曾在殷折暂住一年有余，彼时他父母未丧，便将他送私塾念书，也就是在那时，与项宁结识。后来秦本纲父母接连过世，私塾先生虽家中贫寒，还欲收留他，但秦本纲年纪虽小却自有主张，知道自己不是读书的料，又不肯拖累先生，便悄悄离了新乡，到别处谋生。

此后，秦本纲历经诸多磨难，在外发迹，又安居县中。因老管家是秦府初建时跟在秦本纲身边，从前那些事，只是听他说过，所以不知详。

许亦涵嫁给他没多久，自然也搞不清他曾去过哪些地方。若是这么说，项宁倒可能是殷折了？但秦本纲说他与项宁自幼一同长大，那必然也是相甚密、来往频繁，项宁只怕是个游学。他的生活轨迹，比起秦本纲，连个知根知底的老管家也无，是以无知晓，真心是个飘零旅，如今也不过十八而已，细细想来，惹怜惜。

许亦涵扭去看项宁，他薄薄的嘴唇上下开合着，无声地念着什么，看形不过反反复复几句话。

心底蓦然生出一种预感，项宁怕是要想起从前的事了，只是不知道他想起了多少。问渠斋……他最先想起的，竟是和秦本纲的初识之地，倒也不负秦本纲临死前的记挂了。

许亦涵伸手摸着他的发，靠在他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