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琢磨了许久的念头。在柳宜生的概念里,只有感情好,相互关怀的人组成的才叫家庭,像西门晴那样的,也许他的家人对他的情感还不如自己这个当师傅的。至少自己对他是真的好,不会满怀恶意。如果麒硕麒庚不反对,干脆带他逃离西门家,有两人在,必然没什麽问题的。
“从别人家里把人拐出来,哪里是你想的那麽容易的,他自己同意麽?”麒硕不太乐意,柳宜生与那孩子有师徒之友谊,但西门晴对他们而言只是陌生人。小柳儿一个头脑发热,对人同情,也许还产生了同命相连的念头,但要在自己这家里莫名其妙的多了一个陌生成员,一时半会总让人觉得有些奇怪。
“应该会同意的吧,这世上也就我对他最好了。”柳宜生皱了皱鼻子,回道。
“宝贝儿,这只是你想的,就算你待他再好,说到底那也是他的亲父亲妹,那孩子长那麽大没有出过家门,真跟我们走了,要面对的不仅仅是离开自己的家人,更多的是面对一个崭新的环境,他未必能够鼓起那个勇气。”麒硕顿了顿,亲了他认真听,因为眨动眼睛而蒲扇的睫毛一下。
“更何况,小柳儿,渝州不是久留之地,我们的生活也不稳定,一边要帮你寻找家人,未来是否回麒麟村,还是找个别的地方住下,现在都是未知之数,让那个孩子跟著我们颠沛流离,是不是合适?”
“还有呢,你说他的身子与你一样,如果我们把他带回麒麟村,祭司大人是不是又会打上他的主意?”麒庚想到了麒硕没想到的地方。
柳宜生眼睛睁大,暗道自己怎麽把这个给忘了,麒硕和麒庚不可能一辈子陪伴著他在外边游走,早晚要回到麒麟村的,也也许有朝一日想通,也会再回去,到时那西门晴该怎麽办当真是个天大的问题。
“所以这事情还得从长计议,我们并不是不可怜他,只是跟著我们未必是对他最好的,小柳儿你觉得呢?”
柳宜生不得不点头认同,他一厢情愿的觉得把西门晴从水深火热的环境中解救出来就是对他最好的了,却忘了自己将来可能也会四处漂泊,不知哪儿是家。
“村子呢?我还没问你们怎麽今天可以一起来看我了,还抱著宝宝?”
麒麟村的危机解决後,麒硕和麒庚才敢把近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柳宜生。柳宜生听得一惊一乍,自己不再的日子竟然发生了那麽多事,他长大的村子差一点就被毁於一旦,而自己什麽都没做,什麽都不知道。
“你们混蛋!那麽重要的事情竟然瞒著我!我就算出不了力,也可以在你们身边陪著你们!”柳宜生气得一人捶了好几拳,两个混蛋装模作样地痛苦大叫,他就不好意思再揍下去,鼓著脸不看他们。
“我们是怕你担心嘛。而且现在已经结束了,你不觉得整件事情很富传奇色彩很有趣麽?阿土和魔君,啧啧,阿土那麽壮,竟然是被压的那一个。”麒硕成功的转移了柳宜生的注意力,柳宜生眼睛果然亮了一下,继而又有些失落道:“可惜我没见到你们口中那个不可方物的魔君。到底有多好看啊?比我还好看麽?”
这个小不要脸的,顶著易容後的脸,还敢说自己好看。麒庚恨恨地咬了一下他的鼻子说:“你以前嘛,是比他还好看,就是现在……要不要照照镜子?”
柳宜生猛然想到自己还是个武夫脸呢,一吐舌头,终於不别扭,把妆给除去了才重新乖乖窝回兄弟两怀里。
“小柳儿有兴趣,可以回去看看啊,阿土不愿意跟魔君回去,魔君也三五不时地在麒麟村留恋,小两口没羞没臊的,我们出村那天,路过小溪,还见他们一同在溪中沐浴呢。”麒庚口气有点酸:“我们都没和小柳儿在小溪里好过。”
好像这是什麽天大的遗憾似的。
“你们,希望我回去麽?”柳宜生把头从他们怀里抬起,有些不确定地问。
“这事不著急,我们不会逼你。反正从今以後,你在哪儿我们和孩子便跟到哪儿。”麒硕温柔笑道。
“我们出门前还问了爹关於你的身世,等我们找到你的家人後,如果小柳儿想族人,还不是想回去就可以随时都回去?”麒庚一脸讨赏的笑。
柳宜生无奈,一人亲了一口,心里开始琢磨。
离开村子一年,说不想族人肯定是骗人的,只是让他回去面对柳慕言,他现在还做不到。可是人类的社会毕竟也不是长久居住的地方,他现在对人类心生厌恶,觉得他们都是无情愚昧,唯利是图,又猥琐不堪,至少大部分的人是这样的。
原本淡化下来的寻找双亲的念头,在有了新的线索之後,又有点蠢蠢欲动了。钦州麽?离这也不算太过遥远,只是自己如果去了钦州,晴儿怎麽办?
“好了宝贝,一下子和你说了那麽多,现在也不是做决定的好时候,反正我们和孩子会一直陪著你,你放不下你徒弟,还可以每天去照顾他,找父母的事,也不心急。”
柳宜生一想也是,船到桥头自然直,身子疲乏的不行,於是也不多想,在两人的怀里睡了久违的踏实的一觉。
☆、(8鲜币)75.师徒分别
然而,即便是他放不下西门晴,也由不得他去做主是否要继续在西门家呆著。他如此不客气地下了西门家主母与西门家的小姐面子,人家能容忍他再在自己眼皮底下呆著才是奇怪的事。
所以他还没进门,就被管家拦了下来:“柳先生不用去找阿晴了,随我去账房结账吧。”
知道自己这是被人给辞工了,柳宜生也没说什麽,跟著管家去了账房,暗想自己那神仙醉确实还不错,管家看来对昨日的事一无所知。
结了银两,柳宜生一脸诚恳道:“管家,我与晴儿毕竟师徒一场,如今你们辞我工我无话可说,但总不见得连最後一面都不让我见,这未免有些不见人情。”
管家对柳宜生的印象一直不错,见他说的也不无道理,於是点点头嘱咐道:“那柳师傅快去快回,道别後就赶紧走吧,小心别被别人撞见,不然就是害我了。”
“那是自然。”柳宜生颔首,心中愧疚渐生,自己昨日对管家太没礼貌了,他人并不坏,阻拦自己也只是职责所在。
柳宜生进了小院子,西门晴正在抹泪,想来是听管家说了,不再让师傅教他。
“哭什麽?眼泪都流成河了。”
西门晴见柳宜生,忙止住泪,眼睛都放亮了,扑进他的怀里。
“呜呜,我早知他们要赶师傅走……呜……昨日就应该挨打的……这样他们就不会把师傅赶走了……”
“别哭别哭,瞧你,师傅的衣裳都被你哭花了。”柳宜生了他的脑袋,叹了声气。长了这样的容貌,偏偏还子这般柔弱,遇事也只会哭,真不知他走了之後还会被人欺负成什麽样了。
“我还以为从此都见不到师傅了,还没来得及和师傅说谢谢,著急死了,才会这般没用的一直哭……”西门晴仰著头看他的师傅,手紧紧扯著柳宜生的衣角,一脸不舍。
他眼睛红肿看著实在可怜,柳宜生心中一个不忍,脱口而出道:“师傅带你离开西门家,从此跟著师傅浪迹天涯,晴儿可愿意?”
“走?走去哪里?”西门晴睁大小鹿一般的眼睛,还含著水汽,一脸茫然。
“师傅也不知道,总之天大地大,总有落脚的地方。只是免不了颠沛流离,师傅想的是,哪儿也不会比不上西门家,比不上这个破院子的。”
西门晴眨了眨眼睛,像是在判断柳宜生话的可信度,他沈默半宿,眼泪又流了出来,边摇头道:“我从来没出过家门,不知道外面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