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儿碰碰,臀
儿摸摸,轻薄嬉笑,才踏出天香楼去。
但见果然晴空万里,暖暖的冬阳却依旧被那寒气裹着,四下里风色清冽,嗅
一口尽是消寒新春之意,沁人心脾。二人顺着蜂腰桥走,就见园内广湖上面,又
是一层厚冰,近处的芦雪庵、凹晶馆,远处湖对面的怡红院、潇湘馆、缀锦楼都
已经是被白茫茫的积雪覆盖;那远山几处枯枝藤蔓,另有苍松翠竹,便在冬日里
依旧峥嵘,却也被积雪描上一层白鹅毛般的雪叶衬边;几处楼台,那飞檐铜铃,
挂在碧云天上,衬着檐上残雪,倒有飞鸥展露,静的好似西方世界;那足下小径,
自然早有太监丫鬟,扫出一条可以走路的「夹雪小道」来;本来也是有些湿滑,
可庆那暖暖晴日已是晒了多个把时辰,地上也渐渐干燥起来,倒是那小路两侧的
怪石、木凳、丛草、栏杆都是抹上一番白玉色;那「天仙宝境」的玉石牌坊处本
来是风口,两个翘翅下倒是积了一溜子晶莹剔透的冰柱;有几许画舫竹舟,却已
经被薄冰冻在水岸台阶之下,本是红漆的舟顶,此刻也是一层软酥雪压得如画。
二人说笑之间,已是过了枕霞居后头的桃林,地上竟然还有一只松鼠儿大胆,在
那路边就窜跳过去,倒是激起一筇雪点儿……当真是个琉璃世界,白玉乾坤。
弘昼也不由感叹道:「这园子实在是难得,夏日里有荷,秋日里有桂,冬日
里有梅……便是雪下猛了,居然也有这等景致……虽比不得承德行宫,但是比紫
禁城里那几处假摸三道的御花园,倒是有趣多了……」
宝钗应和道:「子说了冬日里梅……我倒想起来了,拢翠庵外头,本来是
老梅林。凤姐姐不知道从哪里来几枝所谓『赤梅』,便是几点嫩芽,也红得绝
色透亮,竟是从未见过。那妙玉也手巧,倒是设法移栽在原本的梅枝上头,说是
昨儿才接活,花骨朵儿开了,我还没瞧呢……『这头尖儿不能僭越,该给子先
尝鲜』……子我们不妨走西面,左右绕过去便是了……」
弘昼兴致也起,便道个好。两人便不走正路,歪过沁芳源上头的大道,只取
那小山坡背阴处的石子路走,宝钗还连声道「子留神脚下打滑」……才转过山
坡,到了拢翠庵外头的那片老梅林。
哪知才饶过山坡,却听隐隐有娇音童稚之声,如灵黄莺一般,弘昼展眼望
去……却是愣了。但见一片雪色,白茫茫将个拢翠庵裹得分外婷婷,外头篱笆、
台阶、石桌、小亭上的雪遛儿,被阳光晒得隐隐耀目;在那山墙外头,依旧有一
片梅林,只是积雪压的梅枝重了,便是有些林绿之色、淡鹅之芽、酱紫之朵,也
是朦朦胧胧瞧不真切;却果然偏偏有五七株老梅,却好似专一有人新近打理过,
那虬干劲枝,凌立东风,点缀如画,依然似景,自腰肢里伸出来几根枝条上,却
已是半开不开,新苞初朵,有近点腊红之色,那红朵儿虽小,却是红的透亮,
如血如霞,缀在一片玉色琉璃世界里,当真暖得叫人心醉。
这也就罢了,原来,那几株红梅之下,竟有三个女孩子,两个却是小丫鬟,
也是一身年下红绿大袄,一个抱着一个筒瓶,里头插了几枝梅花,一
找请??
个却伺候在
前头;都伴着一个身量不高,十三、四岁的妙龄女孩子。
此处看去,只见侧影,却是一身绣着团纹的粉红凫靥裘,那粉如凝脂,纹似
云锦,通体还亮闪闪的一片光芒,却原来是用野鸭毛染了织绣的衬纹,顶上还将
那风毛兜帽竖了遮风,一条雪白的风毛衬边,自上而下,垂垂落羽,却关不得里
头是粉蓝色的棉裙。那粉红粉蓝、白绒锦凫,便是单论颜色,映衬在白雪琉璃世
界、红梅点缀乾坤里,已经是一股子清冽娇稚,简直便如瑶池泼洒了琼浆,蓬莱
邀来的锦缎,那颜色倒似神仙世界。而那穿着凫裘的女孩子,侧面瞧去,身量不
高,虽是裹在冬装里,却依旧窈窕袅袅,玲珑婀娜,一片十多岁小女孩的童稚清
纯里,却隐隐已有三四分仕女玉容、仙子姿貌、神妃体态。只是一边娇声访梅,
口里说笑,那童音清澈、娇声若泉,和两个丫鬟嘻嘻懒懒,也不知在叽叽呱呱说
些什么,倒是一派天真烂漫,若非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断无此等娇痴奶稚之音,
令人远远听着,心旷神怡。瞧着三个女孩子口中,却也是冬日里呵出一股股白雾
来,又添了多少芳香生气。
这古庵、白雪、冬日、晴天、碧空、老枝、红梅、锦裘、粉装、玉瓶、女儿
……哪里像人间颜色,倒好一似一副着意作墨的美卷画儿一般,说雅亦雅,好似
古风雅颂,说凡也凡,倒有些人间天伦艳色,果然是个「琉璃世界白雪红梅」。
饶是弘昼,竟是瞧得痴了……
身边宝钗瞧了,抿嘴一笑,却凑近弘昼,也不等问,低声道:「那是钗儿
的堂妹妹宝琴……子……也封了姑娘的。只是跟着我住,自小儿淘气……她今
年十三岁,进园子的时候才十二岁,如今还跟着李姐姐念书,只是正月初三的生
辰,过了后儿,就是十四岁了……子,子……」
弘昼听她轻唤,才过神来,不由自失一笑,却依旧有些不舍得打搅眼前美
景,虽走近几步,却刻意轻了脚步子,依旧贪看聆听眼前女儿踏雪折梅,新年嬉
戏之色。宝钗竟是也略略含酸,小小用情,笑一声道:「子竟是瞧住了……那
件凫裘实在是难得的,用粉色蜀绣锦缎作底子,用野鸭子毛绣上去的纹,远瞧是
云纹,凑近了细瞧其实是同心孔雀纹,在日头里泛光,亮闪闪的倒好像披了霞似
的。就连外头的风毛领都是一色的狐嗉缝上去的,只用银狐下颚那点子毛,取的
就是个白的鲜嫩……我娘说,这物什太精贵,便是如今贡上的,都未必有这么好
的,园子里使了年下大内送来得的缎子、皮毛、鸭羽、穷尽物力、绣衣衿里几个
巧手丫鬟绣娘忙活了两个月,拢共才就这么一件。本来是要给我的,只是颜色太
嫩……我却穿不起,便给了小妹妹。我本想着,她身量还幼小些,也不知道穿着
体不体,留给她,过几年再穿也使得。今儿是大年初一,居然给她从娘这里
诓骗出来,是头一遭穿呢,倒是给子瞧着了……如今看着,虽是稍微宽大些,
倒真跟裹个雪娃娃似的,别有些意趣的。」
弘昼适才贪看失神,此刻听她细细软软,说那凫靥裘的好处,软语娇音之间,
倒好似在给眼前这幅白雪红梅女儿图题诗作《凫靥裘赋》一般。他虽风流好色,
荒唐懒散,却不是笨人,前后一思量,竟已知这宝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