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灰妹很是赞同地点点头,一点儿想挽回的意思也没有,人家把话说到这份上,她就是想弄个乖巧女儿的样子,估计也没有人看,她又何苦为难着自己,叫自己再受着委屈?
那是绝对不行的——
她比江艳女士更干脆,首先站起身来,将手里还没有喝完的茶,直接地冲着江艳女士的脸给泼过去,还没待人家反应过来,她脸上的笑意半分未减,“张秘书长夫人,真不好意思,我手滑了,当然你要是觉得我故意的话,你把你那杯倒我身上——”
她说的更直接,看着江艳女士拿捏着杯子的手给放下去,嘴角的笑意更加浓厚,“倒不倒?要是不倒的话,我可得走了——”
她作势等着她发难,可江艳女士没动,不知道是不是不想动,还是忌着她身后的陈法,反正是没动,可脸色很难看。
灰妹走出去,挺直着背走出去,没有回头看一眼,也没哭,再哭她就是个二傻子,这样的父母有什么可值得她哭的?
她想出来有什么可哭的,要是这都哭,她的眼泪也太掉价了。
从包里掏出手机,她开了机,才发现里头好些个电话,许慎的、徐技的、还有方正的都有,惟独见不到陈法的,叫她心头一个抽抽,当然更多的电话是阿位打的。
她给阿位发了条短信,说她回学校了,阿位的短信回得也很快,叫她别想太多。
灰妹不由得笑了,还能怎么想多的,她现在是本不想了,再想还真得想出毛病来不可,自个儿安慰着自个儿,有点儿用,到底是还有些意难平。
人憋着气,常做的事就是喝酒买醉。
她就是个俗人,做起这种事来也是上手很快,走入酒吧,也不管着里头的乌烟瘴气,也当没听见里头震耳欲聋的破劳什子声响,更不会去看酒吧里头钢管舞娘,只知道闷头喝。
把酒当水一样喝,看得酒保直乍舌,赶紧着劝着几句,却见着她的眼神儿还算是清明,把话给缩回去。
喝不醉,才算是最痛苦的,灰妹心里头堵得慌,端起酒还往着嘴里灌,小脸通红发热,昏暗朦胧的灯光下,叫人看不清她眼里的郁结与痛楚。
“埋单——”
她听着声音,还往自己的包包里找着钱,越找越清醒,没有找到钱,更加清醒,她一咬牙豁出脸去,拿着打算把卡藏起来再不动用一下的陈法的附卡,忐忑不安地问道,“能刷卡吗?”
“这位先生已经替你埋单了——”酒保指着她身边的男子。
灰妹侧头看,可能是那一个侧头太用力,硬生生地撞到那男人,还撞到他的前,觉得自己鼻梁骨都疼,像是撞着铜墙铁壁似,不由得从嘴里逸出声来。
捂着自己的鼻头,她抬起头来,见着那男人,不太高兴地就从他身边走过去,只是,虽说是没醉,酒到底是灌了太多,脚步有些不太利索。
“我给你付账了,怎么连谢话也没有?”
身后的男人问得理所当然。
她本不想理,当作没听见,也当作自己没长耳朵,拽着包包,往外走。
“张鸯鸯——”
那人还是在叫着她,压儿不想叫她这么就走了。
她还是装作没听见,今儿个她的耳朵就聋了——
只是,她的这种举动,叫后面的男人有些个怒意了,几步就跟着走出酒吧,伸手就要抓着人,把她给好好地调训着一番。
“方正?”
方正恰要将前头不把他当回事的人给抓住,叫人一声给唤住,一个停步的,见着于定国的车子停在路边,他家与于家还算是有点关系,这圈子里的人,关系都是深得很,没有那种见面不认识的。
“于叔——”方正一个迟疑的,就见着前头的灰妹跟个自来熟似的,已经拉开于定国的车门,自己钻进去,要不是碍着于定国的面子,他早就是把人给扯下来,“你、你们认识?”
于定国刚去前面的超市买点东西回来,开车路过这里,见着个熟悉的人影,就把车子停在路边,待看清,还真是张鸯鸯,后头还跟着个意图不明的方正。
076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我想说,我想做个淡定帝——
“于叔,开车吧,这个人,我不认识——”
灰妹的声音很低,似有气无力般,软软地倒在车里,整个人带着浓重的酒味儿叫于定国看了不忍,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家家的,弄成这个样子。
他开车了,没跟着方正仔细着说,一笑了之,便是带着人走了。
车子开得很平稳,灰妹闭着眼睛,小小的脸让酒意给醺得通红,似轻轻一碰便能滴出血来般,她歪着脑袋,身子不知几时已经偏着,轻轻地靠着于定国。
于定国自从妻子死后,不是没有过女人,也是有的,但从没想过要娶回家里去,生怕女儿受了委屈,再说着这张鸯鸯年纪跟着他女儿差不多大,自是不会往着那一方面想过去。
“要去哪里?”他问着,瞅着她有几分难受的小脸,生起几分怜惜来,那是对着年轻小辈的怜惜,并不曾带着异样,“鸯鸯?”
他唤着她的名儿,等着她的回答。
岂料,灰妹一点儿声响儿也是没有,歪着脑袋,靠着他的肩头,沉沉地睡着,那样子叫他无端端地想起女儿浅浅来,他一直工作上忙的,浅浅自小是一个人在家里,直到病发了,他才晓得女儿是如何的孤单。
“浅、浅浅——”他低低地唤出声,那声音里带着自责,想着女儿离去前还叫他再找伴的话,不由得眼眶里湿润了些,“我都老糊涂了,你是张鸯鸯,又哪里会是我的浅浅——”
他开着车子,往着自己市区的房子开过去,那里是三室一厅的,早就是买下的房子,住的最多的便是女儿,那房里的东西,他是一个都不让别人碰,就是打扫的阿姨,也是最多打扫下,里头的东西,位置都不许动一分。
“先生,这是?”
房里头还有个看着有些年岁的阿姨,便是从于家主宅那边过来的,浅浅病中都是她亲自照顾着,后来他到市里,这位阿姨便是留在这里打扫煮饭。
“这是鸯鸯,让她睡在浅浅的房里,你好好地照顾一下。”
于定国把扶着的人,交给阿姨,自己往着房里走进去。
那阿姨是在于家主宅里待过的人,让先生带回家的必定是上心的人,浅浅小姐的房里的,那是她平时也不得轻易入一步的,这么一来,她的动作就愈发地小心,就把人轻轻地扶入房里。
浅浅小姐的房里,那里头的东西都是齐备的,就跟人还活在世上一样,扶着人上床,阿姨是再仔细不过。
灰妹睡得很死,再加上自己酒喝得太多,也有些上头,一睡过去,便是人事不知,也压儿不知道自己在身在何处,就让着阿姨在那里折腾着。
只是,刚让她好好地平睡在床里,阿姨刚要走,便听得床里的人有了动静,还以为那小姑娘是装睡着的,回头一看,那小姑娘便是已经蜷缩着身子,脸朝里,嘴里还哼哼着什么声儿。
那声儿模模糊糊的,叫人听不清,像是在说什么“钱钱”的,叫那阿姨一时间有些疑惑,“钱钱”?莫非是叫得浅浅小姐?可是,浅浅小姐生前时,她一直在侍候着,哪里曾见过这位的?
她有些吃不准,又不想多话,就从房门退出来。
“先生——”
岂料是,她一回头,就见着先生站在那里,愣愣地站在门边,一边声音也没有,叫她活生生地吓一大跳,心跳得快。
于定国也是听见着那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