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将一边的帷幔都放下来,又回来给他盖好被子,伸出去的手却被他握住:“来,让我抱抱你。”她忙答应了,睡到他身边,他果然只是将她搂在胸前,将头埋在她的头上,极为安静的一声不吭,似乎真的睡著了。
小成子找来那侍郎的时候,欢颜立刻听到外殿的动静了,正想慢慢的抽身出来,乔少临却也醒了过来:“是他到了吗?让他进来吧。”欢颜忙侍候他起床,回头请侍郎起来。
侍郎神色很是焦急,一进殿立刻冲向他:“皇上你生病了?”
欢颜忙解释:“没有呢。”侍郎此时也看到坐在床边的乔少临,也是怔了一怔,喃喃道:“可是外间传……”
“传朕心痛舅舅之死,伤心病倒?”乔少临声音中竟有些笑意。倒听得那侍郎不敢答应,只在一边站著小心翼翼地看他。
殿内静了静,才听乔少临道:“欢颜,你过来。”她忙走到他跟前,他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反复厮摩了一会,转向侍郎道:“你带她出宫去吧。”
(10鲜币)六十五、面对
二人皆是一怔,欢颜立刻说:“我不要出去。”
“必须得走,而且要快,你看看几时出去较不引人注意?”乔少临却无视她,直接向侍郎询问意见。
“那就穿上小成子的衣裳跟著我吧,上一回他随我出宫拿东西,就没人查问。”侍郎回答。
“好,小成子你去备一套衣裳来。”乔少临吩咐著,小成子答应著正要走,却教欢颜一把拉住:“我不要走。”
乔少临沈声道:“不要任性,这不是儿戏。”这是他第一次对她用这口气说话,她愣了愣,眼圈顿时红了,却依旧攥著小成的子的衣袖不肯撒手:“我知道你想撇下我,要走一起走,不然我就不走。”
乔少临闷哼一声:“简直胡闹。”
一边小成子也劝:“你就听皇上的吧,别强啦。”
欢颜猛地放开他手,转回乔少临面前:“你说了相信我的,这会儿你是不要我了吗?要赶我走吗?”
乔少临垂著眼睛,神色木然:“对,我不再相信你了,你连保护自己都做不到,凭什麽保护我?把你留在身边半点用处也没有,我也厌倦了,你还是走吧。”
欢颜僵住了,瞪了他半天,才道:“你说谎。”他索性扭了脸不对著她,她只在一边呆呆站著看他,嘴里只是喃喃“你说谎你说谎。”
侍郎走过来道:“你还是先换衣裳吧,别的事以後再说。”
小成子也猛点头,扯著欢颜往後走,她呆呆地被他扯著回了偏殿,还一直在那里自言自语的“你说谎”说个不停,小成子一边叹气一边帮她换上衣服,整理好了出来,侍郎已经在等著了,只得眼睁睁地看著她跟在侍郎身後出宫而去。
欢颜木木地跟著侍郎,走了一会,她轻轻问:“皇上如果生病了会是怎样?”侍郎还没答,却听她又问:“他们为什麽要让皇帝生病呢?”
“他们?”侍郎停了脚步,欢颜便将早上南宫峻的事说,他脸色变得有点难看,也是愣了半晌才道:“皇上生病……自然就不能主持朝政。”
欢颜还是不解:“可是皇上本来就很少上朝不是吗?这跟生不生病又有什麽区别?现在的意思好像是让他连正阳宫都不要出了,简直就是……”她忽然睁大眼睛,抬著头呆呆注视那侍郎,眼神却不聚焦,像是想什麽想出了神的样子。
侍郎也是愁眉不展,正想说上两句,却听她忽然轻而坚决地说:“我不会走的。”说罢猛地转身朝回就跑,待侍郎回过神来时,她早已经跑得没影了,侍郎在原地呆了半晌,却也不再管她,自己一攥袖子快步出宫去了。
正阳殿内仿似照不进阳光般的昏暗,乔少临还是呆坐在床边,身边连一个侍候的人也没有,偌大的殿内,静得如墓穴一般,直到……一阵响亮的脚步声“啪啪啪”地响起来,越来越近,他终是抬了抬脸,有人冲著他直奔过来随即紧紧地扑到他怀里将他抱住,那熟悉的气味,他愣怔了,呆呆地一动不动……
“我不会走……我说过的话一定算数,是你说话不算数你是个骗子……还说相信我,现在却要撇下我……”她跑得太急,气喘的接不上来,却死劲扯著他的衣裳拼命说话:“他们不让你上朝不让你出宫是想囚禁你……说不定根本就是要谋害你……所以你想撇开我对不对?你是怕我跟著你受苦送命……所以才说讨厌我了对不对?”她一边说一边已经泪流满面,声音嘶哑,也不管有没有人在旁偷听,她什麽也顾不上了。
他像尊雕塑般一动不动,任由她把眼泪鼻涕擦了他一身,许久许久,他才轻抚她的头发:“可能时候不多了……你不害怕?”
她微微颤抖:“我怕的,可是咱们两个人……总比一个人面对强……再说还有神灵呢,做坏事的想要谋害别人的人……一定会有报应的!”
乔少临声音微凝,透著淡淡地讥讽:“神明麽?我很多年前就已经不指望它了。”
自从这日之後,乔少临更加清闲,既不用上朝也不用著正装,整日就是随便披件袍子,或是跟欢颜调笑或是就在御花园里散步闲聊,虽然面对如此绝境,可是他的淡定安然还是给了欢颜莫大的力量,暗地里她甚至叮嘱小成子在正阳殿内外四处寻找可以逃出宫去的方法,小成子愣头愣脑的一一照做,可惜连那湖底都进去过了,却又怎麽可能有暗道什麽的。
而这些日子整个正阳殿如同一只被盖上盖的盒子,没有人进来也无人能出去,殿外守卫森严,太监宫女们终於感觉到事态不对,无不心惊胆战,惶惶不可终日,更有甚者曾经尝试逃出宫去,但很快就被发现尸体,而且直接抬到後殿的焚烧场烧化──连尸体也出不去。
仿似被巨大的乌云笼罩,正阳宫中充溢著压抑的可怕气氛,整日都能听到啼哭的宫女喃喃低语如疯癫的太监,人人自危的混乱之中,只有欢颜伴在乔少临的身旁,并且因他的平静而略感平静,尽管,他们都知道,那一日,恐怕就要来了。
如此又熬了好些日子,在一个和平常一样的傍晚,天色暗沈得像要下雨,欢颜正陪著乔少临在窗边望著外面的景致,就听一串凌乱的脚步声跑进来,小成子喘著粗气,惊恐地说:“有人朝这边来啦……”
“瞧清楚是什麽人吗?”欢颜忙问,小成子不及回答,却听乔少临道:“你们都退到殿後去。”
欢颜扯住他衣袖:“我不走。”
乔少临皱眉道:“听话……”
“真是情深意重,令老夫感动至极的场面啊。”一阵笑声已经蓦然响在殿门处。
欢颜一震,转过头去,便见南宫寿一脸和蔼笑容迈进殿来,他身後跟著南宫峻之外,另有两个太医模样的男子。
(10鲜币)六十六、逼宫
“终於来了。”乔少临淡然转身面对这一行人,他的身形虽然单薄,但此刻昂然站立,却俨然有帝王之势。跟著南宫父子二人的两个太医很明显地都萎缩了一下,眼珠子四下乱转,就是不敢直视他。
“果然还是有几分聪慧的,”南宫寿笑著走到近前,“既然你在等我们,那事情就简单明了得多了。”说罢他一摆手,身後南宫峻立刻将一个明黄绸面的卷轴摊到一旁的桌上:“请皇上落笔吧。”
乔少临漠然站立,一动不动,欢颜只当他们是戏弄他,忍不住道:“你们要皇上如何写字?”
“小奶娘有所不知,你的这位皇上不是从小失明,不但识字还能写得一手好字,只需旁人为他整理方向,写封遗诏的问题还是没有的。”南宫峻笑答。
欢颜一怔,乔少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