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萧正宇处理完事情回到家里,差不多是傍晚。龙腾小说网 ltxs520.com以前这个时候薛苑多半在厨房做饭,此时她却坐在客厅的地板上,身边散落着一地的照片。
好奇地凑过去,才发现竟然都是他早年的照片。
说不清楚是尴尬还是被人揭开伤疤之后帝痛,莫名的情绪油然而生,萧正宇迅速的把照片都收起来,“你哪里找到的相册?”
“书房里找书的时候不小心看到的,”薛苑竭力让自己说话惮度显得轻松随意,声音也不那么绷紧,“怎么?触犯你的隐私了?
“不是。”萧正宇从她手里拿过相册,把照片胡乱的夹进相册。
“我发现你以前跟现在还真不一样,板着脸,一副别惹我的样子,”薛苑的手指在他脸上描摹片刻,“如果你现在还是那个样子,我跟你说话前都要犹豫三分钟。”
“你是存心取笑我的吗?”萧正宇无奈地摇头,把她抱到沙发上,“地板上凉。”
薛苑抿嘴微微一笑,回吻他的面颊,把手里另一张照片递到他手里,“你的照片真多,这张是什么时候照的?”
那是张他支着头坐在教室里看书的照片,萧正宇把照片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摇头:“没有日期,我也不记得了。”
他边说边把照片顺手扔回相册里,然后拿起来走到书房,放回原来的抽屉里。
薛苑凝视抱着腿缩在沙发里,侧着头,慢慢把脸颊枕在膝盖上:“照片和油画不一样,油画反映了画家的内心,对细节有所删减,看的时间久了,总是发现热烈的感情。照片总是冷冰冰的,因为太细了,细的让人觉得照片的人物是多么的僵硬和刻板,是不是带上了一层面具。”
“你怎么忽然说起文艺理论了?”
薛苑就笑:“是啊,我怎么忽然说起文艺理论了。”
天气越发冷了,她干脆裹了条毛毯缩在被子里,就窝在沙发上不想动,也不想看电视。
萧正宇看到毛毯外那张致的面孔,心里手里都发空,过去把她抱在怀里。薛苑靠在他身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才慢慢说:“费夫人……嗯,你妈妈回国了,你知道吗?”
“嗯,”萧正宇声音顿时冷下来,“她今天来家里来了?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薛苑察觉他声音里的冰冷,伸手拍拍他的手背,疲惫地开口:“费夫人的确来了,大概说了一点你的过去,也没什么具体的。”
“照片是她给你看的?那么她肯定劝你跟我分手了,说我过去子古怪,待人冷漠?”
没想到萧正宇居然只凭着三言两语就推断出这么多情节,薛苑暗暗心惊,才说:“差不多是这样,我没有理她,送她离开了,她走之前留下了所住酒店的电话,让你打电话给她。不论怎么样,她总是你的母亲,年纪也大了,你对她好一点吧。”
对费夫人太了解的缘故,萧正宇几乎已经想象出她说了什么内容,但薛苑轻描淡写的据实以告让他的愤怒消散了一点,反而有些安心。还好,她依然相信他。
他叹口气:“薛苑,你未免也太善良了,她的居心你不是不清楚,还帮她说好话?”
有一会她没说话,抓过一本书拿在手里翻了几页,才说:“不是我太善良。我只是怀疑,一个人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不爱,又怎么会真心爱上别的女人。”
这下子震惊的人换成了萧正宇,手心沁出一层层的冷汗。从来不知道薛苑心里的想法竟然是这样。费夫人的话对她是有影响的,并且还相当,毫无疑问,这几天的事情连续发生,她已经开始疑心他了。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疑心这种东西,一旦生发芽就再也不会消失。
可是她依然靠在他的怀里看着某本大部头书,表情跟平常别无二致,好像完全不知道她那句话给他带来了多大的震惊。他简直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反应。
萧正宇定了定神,很久之后沉声道:“你应该知道爱之深责之切这个道理。我不希望从她那里听到你的坏话。”
“我不在乎什么坏话,你也不要在乎,”薛苑把书扔在一旁,伸手勾过他的头,自己支起身子凑过去在他脸上一吻,微微笑语,“其实,你要能拿对李先生的一半态度去对待费夫人就好了。”
脸颊上那个吻是实实在在的,那个笑脸也是真实的。萧正宇凝视她片刻,果断地伸手拿过桌上的便条,又拿出手机,拨了几个号码。他跟电话那头简单的说了几句,然后推她从沙发上坐起来,“去换身衣服,一起出去吃晚饭。”
“怎么了?”
萧正宇脸色格外平静地看她一眼,“你说得有道理。我决定改过自新,不跟她怄气,作为未过门的儿媳妇,你也有义务跟我一起去陪我妈吃饭承欢膝下。”
没想到半天后再次见到了费夫人。费夫人住在这个城市里最好的酒店里,餐厅在酒店的最高层,她坐在窗户边的某张桌子上等他们。她换了身衣服,穿得非常特体,温柔而又不失得体,真是气派十足。
费夫人从桌旁站起来:“我还以为你不肯来见我了。”
萧正宇回答得滴水不漏:“怎么会不来,我跟薛苑都觉得应该来看您。”
“是么?不论怎么说,来了就好,”费夫人笑笑,“不要站着,坐吧。”
侍者拉开凳子请两人坐下,拿来菜单交到费夫人手里,费夫人很快的点了菜,再牢牢看著萧正宇,使劲打量着,仿佛永远都看不够那样,最后才露出个笑,几近叹息的开口:“我看你最近瘦了一点。”
“没有,哪里瘦了,”萧正宇微微笑,“妈,你才是需要保重身体。我以前不懂事,您不要跟我计较。”
费夫人怔了怔,眼睛忽然就发酸了。
“正宇,你……” 费夫人伸手握住他搭在桌上的手,紧紧地握住,才慢慢说:“当妈的怎么会跟儿子计较呢。”
这么多年以来,他第一次叫她妈妈。起初他倔强不肯叫,后来长大一点,又说费启明的存在,对她始终保持着极端礼貌。其实费启明对他的存在并不介意,甚至还颇为欣赏,可他惮度依然不变,还是严格的退守在萧正宇的角色上,从来不曾变化。他对她其实也不是不好,但那种好里面,多的是一种对她一直以来给予帮助的等价交换。两人之间的恭敬和客气做得太足,唯一缺少的,就是母子间亲昵。
而今天他惮度忽然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郁结多年的难题忽然被解决。不论是什么原因引起的,费夫人在那一个瞬间还是觉得欣慰和激动,一句“妈妈”,这么多年的辛苦在这一瞬间就得到了补偿。
这些不能诉说的苦楚化成了莫名的暗潮。她太过激动,以至于坐在对面的萧正宇的面目都模糊不清起来。
萧正宇不可能不被触动,他沉默片刻,把桌上的纸巾递到费夫人手里。
“今天薛苑告诉我您来过了,”萧正宇站起身为费夫人斟茶,“我们结婚的事情没告诉您,是我的疏忽。薛苑批评了我一顿,这顿饭我请,算是赔罪。”
费夫人放下纸巾后已经镇定得多,目光朝两人扫过来,在薛苑身上停留了一段时间,才笑了笑:“是么,母子之间,陪什么罪呢,这些年都过来了。”
如果说三个人的见面起初还是有点微妙的生疏感,但此时,那种奇妙的生疏感就像是盐溶化在水里一样,化为无形,气氛异常和谐。
薛苑静静看着这母子把手言欢的局面。这母子之间的恩怨她不清楚,也无法从那些零零碎碎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那些过去。没料到的是,萧正宇真的因她无心的一句话就改变对费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