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奉只是沉默，或许更新因为向来少言语，所以更发地难以描述清他此刻心中的想法。甚至开始反思自己最近频繁出现在她面前的原因，方才那些想法一闪而过，却在面前的人平淡的表情里归于无痕。
“以后，少饮些酒罢。”
面容冷漠，几个字后便转身离去，袖下地拳头却握得死紧，更像是在逃离。
二人皆未历情之一事，此刻的对话却显得有几分与寻常不同，司桐抬眼，心下里却是明白了什么，却也不需要说破。
这人莫不是以为她醉酒……纵欲了？
司桐无奈，倒也觉得此事就这般翻页了。
可次日自家英明无比的家主随口的那一句，“止渊，你可知前些日子司桐发沈家千里追踪令一事？”，让司桐的美好幻想泡了汤。
止渊是古奉的字，私下里便这般唤着。
古奉咋一听司桐的名字，心里某处竟然没来由地狠狠跳了一下，这才回过来听清沈青戈的问话。
千里追踪令，可任意指定一名暗卫追踪目标人物并带回。令牌在家主手中，想要却也不是件易事。
但此事并不由他直接掌管，古奉自然并不知情。
“属下不知。”
“听说人带回来了，正在暗牢里，瞧着是要出人命的架势。也不知是哪个倒霉鬼惹了咱们的司管家。”
沈青戈想着司桐同他讨要令牌时的强硬模样，偏生不说缘由，又看着眼前心不宁的古奉，思及近来府里的一些传闻，不禁觉得几分有趣。
眉目一转，山水墨画的折扇打在手心，“不若你代我去暗牢瞧瞧？”
“那今夜容府的晚宴？”
“你再安排一人随我去便好。”
暗牢。
古奉来过无数次的地方，一眼却认出那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身影，她衣服款式不多，颜色相近，皆是低调沉稳一系，只是那衣阙翻飞间的露出刻意的精致的刺绣，到还带着女性的柔美。
此刻的场面却有些血腥。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她，他知她会武，比较他来自然是相差甚远，可没想到，鞭法却是极好。
扬手动作间均是狠烈，却又轻易，每一鞭打到被禁锢在木桩上的人身上，衣未破，鞭打肉绽的声音却传到人耳里，直让人心惊，却也难得让他有几分血脉里的沸腾。
一地的血，未沾半分。
面前的人几乎命悬一线间，司桐看着眼前脆弱不堪的青年，咬着牙不吭一声，眉宇间到是有几分正气和青涩，实在难以同向她下药之人联系起来，可对于她的疑惑，对方却坦然承认。
“唐突姑娘乃一时贪念受人蛊惑，如今要打要罚，孟安悉听尊便。”
她向来喜欢诚实有胆识的人，所以查清事实后，有了十鞭之约。
酒不是个好东西，人心里那点欲望，总是被勾露无疑。
孟安同出宴席做客是无意，有意司桐是真，但被人怂恿下药却是事实，事后清醒知晓自己犯错，所以举家南去，如今被带回，倒也不再逃避，只求能留一命以赡养宗亲。
“因在你，而我受了果。你受了我十鞭，所以我饶你一命。”
司桐不是没有怒气，所以那十鞭半分没留情，却心里一叹，这人倒是可惜了。
“送他回去。”，这话是对一旁守着的暗卫说的。
“多谢姑娘……”，话语里已是有气无力，轰然倒地，古奉这才发现，这人并未被绳索系住，不由得皱眉，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不反抗任由她打？
“司管家。”
司桐闻声转过身来，又瞧见了另一位不想见的人，不由额角微微发疼，看着对方一脸疑惑的情。
唇角一勾，竟是笑了起来，“怎么，我看起来像是没杀过人？”
话语里意有所指。
“他没死。”
司桐皱皱鼻，她倒忘了这人对这里比她熟悉得多，那把剑上也不知沾了多少的血。
移眼望着对方腰间的佩剑，就这般看着便有种心底发寒的感觉，和它的主人一般，司桐自觉，自己妥妥地惹不起。
那咱还躲不起了吗？
“先带去药斋养几日再送回孟家。”
吩咐完后，暗卫闻声便动。
这暗牢里，便只剩了这两人。
司桐放回刑鞭，行至面前，轻轻对路口的古奉施了个半礼，“告辞。”
告辞？
这女人似乎总懂得用最简单的方式，惹怒他！
他怎的突然生气了……
察觉到对方的变化，司桐正疑惑着，却被对方伸手拦住，一张俊脸上没几分好脸色，可司桐自觉自己的礼节上没半分出了错，换作是从前，这样的行为尚是合情合理，可古侍卫这是，在生气？
古奉用力将她往自己的笼罩范围里一划，两臂撑着她背后的墙，气压低得不像话，却又像是在忍耐着一点点欺压进属于她的私人领域，司桐只瞧着那黑衣下撑起的结实胸膛轮廓愈来愈近，竟忍不住脸热了热，手慌乱地抵住他靠近的胸膛，抬眼瞧他，低喝了声：“你做什么！”
此时的气氛和他看着自己的眼，竟让司桐觉得有些，暧昧。
古奉对于眼前的这个人似乎愈发没辙，同为一个人做事数载，了解和交流却不正常地少之又少，好不容易距离近了，却一开始就是那般的针锋相对。
最近这些日子，他时常想到她，想到她在他身下低吟喘息时的娇媚模样，白日里见他时疏离而又刻薄的样子，心里，似乎是有几分不一样的。
从未如此过，也不知从何起，如何终，只是心里忍不住如家主对少主那般，柔和了起来，他曾一度觉得少主的存在，是家主的软肋，亦是沈家的软肋，可如今却似乎有些懂得，原来，有些人的存在，真的不一样。
暗卫的本性是克制，是服从，没人教他自己想要得到一件东西是该怎么做，可他此刻像是无师自通了一般，眼里满载温柔，细语撒在她的耳边，“乖，别说话…”
司桐在那一瞬间的寂静里，身体仿佛过了电，有些发麻，耳根竟然滚烫地发起热来。
“什……么？”
她有些怀疑自己听见的话，那几乎是绝对不可能从对方口中听见的话语，而往往正是这样极大的反差，让人在别扭之中，反而很是受用。
至少司桐在那一瞬间确实反思了下自己对待古奉是不是太过分了些。
“你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味道？此刻两人的距离太近，彼此的气息几乎要融为一体，他低头清嗅，冷峻的眉角稍稍放松，却让司桐绷直了身体，这样的话，实在是……太过亲密了些，司大管家觉着，她着实有些招架不住。
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念头，她还是宁愿回去看城外那一堆毫无章理可循的账本，也不想和他这样别扭地相处，可张口却是毫不爽快还有些扭捏的一句，“我用了熏香……”
她可不可以打死自己。
缓过来的司桐却发现自己在对方那句“我挺喜欢”的情况下承诺了什么，她的熏香偏沉稳，给他用到是无妨，可这人到底知不知道男女同用一种香调意味着什么？
一般人只会允许亲近之人同自己用相同的熏香，比如，夫妻，而她竟然也答应了送他一些。
司桐颤颤的内心世界几近崩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