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剑,出手,一气呵成,人们只见银芒一闪,而此刻的钟家信却已剑归鞘,形态悠闲而安详,仿佛他根本没有动过手,仿佛那对他暴袭的黑衣劲装大汉也与他毫无牵连一样。从头至尾,他一直没有移动过半步,甚至出手及反击敌人,也只是使用了一招,那股子强悍,那股子冷傲,简直就凝成形了。
潘贵的神色大大的变了样,似笑非笑的表情也冻结成那样惊恐愤怒的僵窒,他的双眼急速眨动,呼吸粗浊,一口牙差点就咬碎了。古屠义的模样更不中瞧,这位金蜈门的天风令主面孔扭曲,双目如火,额上的青筋如蚯蚓般凸起,两边太阳穴也在不停的跳动。他大张着嘴巴,一次又一次的往里吸气,好像若非如此,便抑止不住他内心那般狂焰的激怒了。
冷若冰还算比较安静,只是一张苍白的脸更像白得泛青而已。
刚才向钟家信进攻的四个黑衣劲装大汉并非是金蜈门的小角色,也不是滥芋充数的稀松人物,相反的,他们是经过严格挑选,历受实力考验的十三把头。但是,平时横眉竖眼、张牙舞爪惯了的这四位把头,在钟家信的手下竟是如此不堪一击,这样的结果,不要说他们的主子大出意外,连他们自己都目瞪口呆,不敢相信。现在,他们不再怀疑,崂山损兵折将是有原因的,钟家信只是钟家堡的一个小孩,就这幺轻松的打发了四个把头,且又败得这等灰头土脸。
钟家信淡淡的说道:“如果说贵门什幺把头之属只是像这四位一样的窝囊,潘爷,古令主,那就证实了一件事情,你们金蜈门全是一群人渣,凌弱欺寡的杂碎。”
古屠义猛的石破天惊的吼道:“你是什幺东西,你以为你占了便宜就吃定我们了,我告诉你,差得远呢。”
钟家信神色冷削的说道:“那幺,你们还等待什幺呢。”
半点征兆也没有,三枚蓝汪汪的淬毒冷魂飞星一下子便射到钟家信的身后。
程如萍来不及施救,“啊”
的一声脱口惊呼。当她的嘴巴未凝成那个“啊”
字的图形,长剑已削的一声飞弹而出,三溜冷电疾准无匹的磕上了三只就要贴背的冷魂飞星,“叮当”
三响连成一响,三抹蓝光斜泄于远远的荒地之中。
古屠义的扑击便在此时发动,这位金蜈门的天风令主功力之纯,动作之猛,果然大大不同于方才那四位把头,只见他身形一闪,“哗啦啦”
的金铁震撼声便密雷似的串响,而形同怪蛇一样的便自无形而有形,那幺突兀地卷罩面而来。古屠义的兵器,是一条六尺长的骷髅串。
钟家信原地不动,手中长剑微沉狱猝抖,在“嗡嗡”
的剑身颤吟里,天都九归剑法前四式天河泻、龙吟锋、云飘絮、双眩闪已化作点点星芒,交互穿射,而又竟如此准确。“当当当”
的金铁撞击声响成一片,火花四溅里,古屠义已被硬生生的逼出七步。
这时,钟家信不再迟延留情,他犹如一朵紫色的彩云似的飘然掠前,人尚未至,剑光的芒尾便像一溜溜的电闪般射向古屠义。这剑芒的辉耀,快得一道接一道,就像百十人在一个时间却自百十个不同的角度挥剑合刺一样,诡奇极了,也凌厉极了。
颤抖的惨叫是那幺令人毛发悚然,古屠义匆匆后退,骷髅狂挥急舞,风声呼呼,他竭力跳跃弹翻,手上家伙分成不同的角度飞速反击,织成一片稍现即逝的罗网。
而钟家信的身形却似鬼魅般飘逸,又似鬼魅般有形无实,他仿佛是虚幻的,是空灵的,就在那样奇异怪诞的闪掠中穿过网隙,长剑的寒电晶芒便宛若蓝焰冷矢一样,从四面八方罩向了古屠义。
猝然间,古屠义单足旋舞,“呼噜噜”
有如车轮转,骷髅串挥出一片光彩,却蓦地居中猛落,同时,他的左手翻飞,一片红云倏然遮眼。
钟家信长身飞迎,他要减少因距离而增加的压力,左手微偏猛翻,在一记火辣辣的震动下,他抓住了那条凌空挥落的骷髅串,右手的长剑倏然飞旋,于是,“嗤嗤”
裂帛声里,红絮片片,漫天飞舞。
大吼如雷,古屠义双手握串,奋力一扯。
钟家信顺势滚翻,双脚起处,古屠义一个筋斗倒仰出去,但是,另一抹乌黝黝的光华已笔直指向钟家信后腰。
那是一支笔,一支生铁铸成的文昌笔。九朵浮雕于笔身的莲花隐约映动,并不美观,但却带着一种冷森郁暗的气息,笔尖一颤,点成了千百幻影在刹那散开。
钟家信已来不及再去给古屠义加上一下了,他的长剑就像突涌的怒浪般倒卷,照面间把那支文昌笔的攻势封了出去。
不错,握笔的主儿是潘贵。潘贵急速闪挪,乌黑光亮的文昌笔诡异莫测的游动点戳,做着线与点的变化,他不与敌人正面硬拼,却藉着移转及晃动的间隙来寻找下手的机会,这是一种狡猾阴柔的打斗方式,就如同使用这种方式的人。
钟家信的动作却是连续的、快速的、雷霆万钧的,他完全采取
主动的攻杀,每一翻腾间狠斩猛劈,每一旋迥里飞罩闪卷,身与影、刀同势、密合不分,一气呵成。
二十招后,潘贵已经捉襟见肘,险象环生。又是一声嘶厉的吼叫,古屠义又再度灰头土脸的冲了上来,这一次,他像是在拼命,骷髅串横扫猛挥,全是同归于尽,玉石俱焚的打法。
钟家信冷冷一笑,飞快闪旋,在连串的躲过二十一串二十七笔的一刹,他的长剑倏然映凝,晶芒如虹,当透蓝的光辉花人眼的瞬息,虹影突泄,分化为漫天闪亮的光雨洒落。
怪叫着,古屠义扑地翻滚,身上皮开肉绽,每次翻滚全在地上印下一团团殷红血迹。
潘贵的文昌笔凌空飞舞,就在那样严密的拦截里,仍不能完全阻止由细微得几乎等于无的间隙中渗入的芒点,他的肩臂后立时血花连喷,与金铁激烈的互撞声相互衬互合。
暴叱连连,又两条人影发狂似的扑上。
钟家信猝然十二个跟头弹跃,竹节鞭贴着他的背脊擦过,砍山刀掠擦于他的面颊。他非常轻松,非常从容的挥刀,冷电闪掣下,两颗人头便抛上了半空。
就在此际,冷若冰一声不响,骤然猛冲,她那枯骨爪连连挥打扫击,势疾招猛,打眼一看,像是带着一身尖刺的怪速流泻从天而降,挟着连续不断的“丝丝”
刺耳尖声,令人心悸神速。
钟家信面色冷寒的做出一连二十一次小幅度的闪移,虽然移动的距离不大,但在他倏忽猝现的剑芒暴现又缩里,恰到好处的把敌人枯骨爪对挡于三尺外,看上去他似乎绝不多浪费一点气力。
冷若冰扑击不中,便逐渐心惊胆寒进来,因为她发现面前这个年轻人不但武功精湛,而且沉稳,似乎已超出了他的年龄所表现的。她的这手狂风沙在施展中宛如大漠刮起一阵旋风,但如果有人静止不动,不迷乱,不惶急,便很难为敌人所逞,钟家信适才还以颜色的手段正是以静制动。
狂怒的低吼,冷若冰再度冲天而起,白衣抖认在中途,她已交互击出三十六爪,便在一阵“噗噜噜”
的衣袂响声里,劲风丝丝,刃芒成线,挟着无与伦比的劲气,兜头盖脸罩向敌人。
几乎快得追回倒逝的流光,钟家信捏拿得如此巧妙与准确,他在敌人全力旋腾而无法再改变身法的刹那间,这时反跃在敌人的头顶。
旋腾之势依然在转,但却不见面前敌人,冷若冰一声低叱,拚命贴地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