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意外。
可是画册的摆放位置明显是被移动过,我不可能让它这样斜着摆的。
是妈妈用钥匙打开了抽屉吗?这是我的第一想法。
我赶紧把电脑显示器的底座抬起来,钥匙仍然在那里,显然没有动过。
结果到头来是我上午画完的时候忘记锁上了吗?我回想了一下,当时刚刚画完,妈妈便一直催促着说饭做好了让我去吃饭。
她见叫了好几遍我都没有回应,于是往我卧室走来。
情急之下,我只是把画册放进去,抽屉关上便出去了,那时想着回头再锁上,结果没想到忘记了。
但我怎么也不会想到,我这难得的一次粗心,竟然就被妈妈给逮住了。
我心里有些慌张,因为我根本没有做好妈妈现在看到这副画册的准备,我本是打算等到一切都成了熟饭之后再给她看的。
这下好了,妈妈已经看过了,我却根本猜不到她看过以后会怎么想。
毕竟里面有我幻想和她结婚和婚后生活的画面,妈妈看到的话,无法接受的吧?可是看都看了,我再怎么后悔都没用了。
看看妈妈会是什么反应,我再见招拆招吧。
如果她不主动提起,那我还是想当这一切都没发生过。
晚饭时,妈妈没怎么说话,只自顾自地吃饭。
我途中找了好几个家常的话题,妈妈都是淡淡几句就不说了。
从她的眉宇之间,看得出她心事重重。
不用问,肯定是画册的事情让她一直在想,毕竟这样突然看到的画册对她来说会是很大的一个冲击。
我做不了什么,更不可能摊开来说,只能是默默祈祷事情不要往坏的方向发展吧。
晚上妈妈洗过澡后换了一身优雅的连衣裙,披了件外衣,一看就不像是居家服。
而且妈妈也一点没有要回卧室休息的意思,反倒是要出门的样子。
我心头升起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在妈妈把手搭在门把手的那一刻,我从沙发上站起来,忙问道:「妈,这么晚了,你要去哪?而且外面还刮着大风」「我想出去走走,在医院关了好些天了,这几天也没有出门,想出去透透气了」妈妈把门打开,穿上鞋子,淡淡地回应道,「没事,我过会,最多半小时吧,就回来」说着,妈妈便踏出门了,准备把门关上。
「等一下妈」我光着脚忙跑过去拉住门,满脸渴求地说道,「我陪你一起去,好吗?」「嗯……」妈妈目光向下移去,沉默了一会,才微微点头答应道,「好吧,如果你不嫌无聊的话」我和妈妈走在幽静地小道上,如果忽略风声的话。
我们现在住的房子是妈妈在离了婚之后用自己的储蓄买的,是一个新小区,入住率并不高。
所以晚上九点以后,小区楼下几乎就没有人。
我向周围张望了两遍,一个人也没有看见。
小区里的绿化做得很好,无论走在哪里,小道的两边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木,每隔两三百米就有一个小湖,我们现在就在小湖边走着。
妈妈说当时选择买这里,看中的就是安静的环境,越安静越好。
那时候我还不懂妈妈这句话里的意思,现在才多少懂了一些。
妈妈走得很慢,有点像一些文艺纪录片里面给主持人缓缓走过它的特写那样。
妈妈双手环在胸前,目光总是看着左前方的树木,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而我站在她的右侧。
妈妈的平跟鞋踩在柏油路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一声一声叩击在我的耳膜上,也叩击在我的心里。
这一路上的大风一刻也没有消停过,带着空气中来自树木的清香吹拂着我和妈妈的脸庞,也给幽静的小道带了些许为数不多生气的感觉。
它在我眼前吹动着妈妈扎着高马尾的发梢,还有耳旁的丝丝鬓发,仿佛是在向我招手说快去和妈妈搭话。
是啊,尽管我的心情现在很复杂,但是毕竟我是男人,妈妈现在这个样子,难道我还得等妈妈主动说话吗?我跟随着妈妈的目光望去,落在了一排排整齐排列着随风摇曳的柳树枝上,不由地吟道:「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
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嗯?」妈妈听后,第一次面向我,发出了一声淡淡的疑惑,「怎么突然念起诗来了?」「妈你说过,这是你小时候第一首教会我的诗吧?」我淡淡地笑着回应道,「又看到柳树了,不自禁地就想念一下」「是啊」妈妈微微昂起头,眼前似乎浮现了那时的光景,仿佛置身其中般地说道,「那时候你三岁不到,给你买了一本唐诗的书。
结果教你念《静夜思》你不念,教你念《悯农》你也不念。
结果把我气的啊,当时就下定论你以后读书肯定不行。
我把书往你身边一扔,你一页一页翻过去,倒是到了《咏柳》这一页变得特别兴奋,抓着我的手不停地说』这个这个』。
没想到,我就念了一遍,你一下就学会了,还背了下来,每天每天念十遍,我耳朵都要听出茧了,呵呵」妈妈说到最后,脸上浮出一抹难得的笑容,「《咏柳》对你是有什么魔力么?」「因为我觉得它写得不是柳树,而是在描绘妈妈」我带着妈妈走近了那一排柳树,注视着它说道,「等到我大了去看了书才发现,这诗的确是有借物咏人。
可还记得我以前问妈你为什么取柳如雪这个名字么?」「嗯,记得」妈妈微微点头,微笑道,「我说是我外公随便取的,那时候的人识字没有几个,能用上的都用上了。
那时候
你还像个小大人样的说:』不是那样呢!』。
我名字有没有特别的含义,我自己还能不清楚么?」「是妈妈外公起的?不是妈妈你的父亲起的吗?」我稍感意外,但好像也不是特别意外,所以点头表示认同,继续说道,「不过这名字只适合用在妈妈身上。
虽似柳枝一般温柔有活力,任风吹雨打还是翠绿如初,但又如雪般洁白美丽、冷傲坚强,只为温暖所化。
这所描述的,不正是妈妈吗?」说着,我缓缓将脸转向妈妈,看着她绝美的侧颜。
「是吗……」妈妈沉默了许久,抬头看着摇曳着的柳枝,长舒了一口气,将信将疑地说道,「还是第一次听到我的名字还能够做这样的解读。
不过的确,可能是因为姓的关系,我一直对柳树情有独钟。
尤其,是生长在水边的垂柳」说着,妈妈低头看下小湖中映着的垂柳的倒影。
妈妈向小湖走近了几步,我跟着走了上去。
在我们的脚旁,立着不合气氛的写着「湖中水深,禁止游泳」的告示牌。
湖中跟着倒影出了妈妈美丽的容颜。
「大概是因为只有水是最懂垂柳的吧」我看着倒影,发自内心地说道,「不管垂柳在做什么发生了什么,湖水都会陪伴在身旁,毫无保留地告诉垂柳现在的状况和样子」「不,因为只有水,是最清澈的」妈妈淡淡地摇了一下头,意味深长地说道,「可是既然是水,也总有污浊的一天。
纵是那天山上的清泉,也逃不过这样的命运。
所有的东西,都会变质」我有些动容地望着妈妈,什么也没有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你说,明明就是已经变了质的水,还一定要说自己依旧清澈的话,是不是很可笑?」妈妈话里有话地自顾自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