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裤套在身
上。林笙赶紧低着头转身朝向卧室门外。
「林笙,活儿干的很好。」我从随身的卡夹里掏出仅有的两百元现金,放在
林笙面前。
「谢谢哥。」林笙接过钱,兴高采烈的装进挎包里。那比她想象中要多,她
在会所干上一整天也不过一百来块钱。
「给我把烟拿来。」我懒散的倚在床上,对外面抬抬手。林笙乖乖照做了。
我将一根烟放在唇边,犹豫了一下,最终没有点着。这里的气味很柔和,我
不想用那股辛辣搅乱它。
「林笙,家里都有什么人?」我把烟放在鼻前嗅着,随口问道。
「有妈妈,有婆婆。爸在我六岁的时候死掉咯。」
「怎么死的?」
「砸石头砸多咯,吸石头沫子把肺吸怀了。」她说的时候很平静,没有什么
情绪波澜。
「你妈在乡下?」
「也在这边厂里打工嘞!一个月能挣四千五!等我和妈挣够了钱,把婆婆接
到镇上一起住哈。」林笙乐呵呵地对我说。
「你好像不喜欢城里。」
林笙笑着,微微摇了一下头。
「我和婆婆呆在乡下可自在了。是婆婆把我撵出来打工滴。婆婆说不让我年
轻女子在乡下呆着,家里没得男丁,怕祠上那些叔伯对我起歪心眼咯。」
「你怕吗?」
「我不太怕。但是在这里会有一点……」
林笙如同一只小野兔。在她所习惯山野中,哪怕四处都有捕猎她的猛兽,她
却也可以打个洞藏起来,她知道怎么在那边生存。但是在这座钢筋水泥的森林里,
她没有任何地方可以躲,而且这里的野兽拥有的是另外一种她无法理解的残忍。
她靠一双手给我重新带来了好心情,所以我心中多少产生了一点逸动。
「林笙,如果有一天决定做那一行,跟我说一声。我可以给你更好的资源。」
林笙愣了一下,然后认真地对我点点头。她没有嘴硬地说「我肯定不做」,
这让我略感欣慰。
我继续说:「有人让你做不愿意做的,你也找我。很多时候找我比刘浩好使。」
「哥,谢谢你。」林笙感激道。
「我不是为了让你感激,是为了还能享受你的手艺。所以,别荒废了。」
她记下了我的电话,用一个诺基亚式的老款手机。她对我说,在洗浴部干活,
手机一湿就容易坏,她舍不得用。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钥匙开门的声音。殷茵回来了。
她似乎察觉到屋里有人,所以门关上之后一直没有脚步声响起。于是我走出
去,看到殷茵一只手抓着门把,正向里面小心谨慎地张望。
一件薄薄的白色羊绒外套,下面是灰色的长裙和保暖用的裤袜,她这身打扮
再普通不过。然而我仍然一眼看到了她腰间束住衣服的腰带——我亲手做的那条。
殷茵看到我的时候好像松了一口气,眼睛也亮起来。然后她又看到了跟在我
身后的林笙,顿时一愣。
我只穿一条内裤,旁边还有个女的,任谁都会向错误的地方去想。
「回去吧。」我对林笙扬扬下巴。
「嗯,哥我走啦!」她抱着挎包跟
我道别,在掠过殷茵旁边的时候还客客气
气地叫了一声姐。
殷茵礼貌的对她点头,送她出门去,又将门仔细关上。她回过身,和我面面
相觑。
「你和她,在我床上?」殷茵小声问,「我让客房服务来换个床单吧?」
「嗯,叫他们换一下。我去洗个澡。」身上涂抹的按摩油已经干燥,不再令
人舒服。
殷茵在卧室门口站了一会儿,然后偏着头看我:「她好像不是做那一行的。」
从容淡然的谈话,没有任何尴尬,我和殷茵之间的交流似乎已经变得柔顺而
自在。
「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房间里没有那种味道……而且她穿的也不像。」
松垮的套裤、T恤衫,林笙这幅打扮要是出去卖,的确没多少人会买单。
「看的很准。是刘浩会所里的按摩工,我叫来私人服务的。」
殷茵点点头,仿佛已经将林笙的存在抛在脑后。她凑上前,将披散的头发往
上扎起:「我给你洗吧。」
「今天你很主动。」我对她摆摆手。
「我原以为这周你不会再出现了。」殷茵闻言,便止步在卫生间外。
「想念我了?」我挑逗她。
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殷茵竟然轻轻回答:「是的。」
我原本已经要跨进浴缸,听到这句话之后忍不住回过头看向殷茵的眼睛。女
孩站在门口,身子笔直,她也望着我,沉静而安宁。
我试着从她那里汲取到一些可以让我探明情绪的东西,可是没有成功。于是
我放弃,重新迈入浴缸,打开了淋浴。
殷茵替我关上了门。几分钟后,客房服务被她叫来,给卧室做了清洁。等我
走出浴室的时候,乱七八糟的床铺已经重新恢复了整洁。
「把我的头发擦干。」我坐到椅子上,对殷茵说。
女孩走到我的背后,用毛巾包裹住我大半个脑袋。她轻柔地搓弄着,在毛巾
浸湿之后又将它对折、翻面,然后继续擦揉,直到我的头发恢复干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