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高大,他们提溜住女人的后脖颈子把她从地下轻松地拎了起来。军人们想要把翡带离那个地方,但是女人是被细铁链子拴在大石头上的,于是他们拔出腰刀来砍断了铁链。当时值守在厅里的官员和所有正在工作的玉奴女孩都被这种奔放的行事风格惊呆了,不过并没有人试图上前阻止他们。姑娘,别呆在这个憋闷人的地方了,这些军汉对翡说,今天天气还算晴朗,晚上跟我们去看星星吧。
当随风滚动的刺蓬草在荒漠的砂石之间回旋飘忽,它发出的悉悉索索的声音可以被人注意到的时候,赤裸在荒野中的女人意识到她自己可能是有些朦胧地从睡眠里警醒了片刻。虽然按照安西平常约束妇女奴隶的惯例,女人颈中项圈的系链一直被拴在砸进了身前土石里的木桩子上,她每回过夜的时候也仍然需要跪在地下,她只是可以把额头或者脸颊抵触在那根桩子上得到一点支承,在那样度过的夜里她有时会觉得突然踩了一脚空洞,觉得打了个愣怔,而后她想到那是她睡着了,但她现在是醒的,当她略略转脸向上的时候,她看到四野之上的穹隆夜空里,拥挤的星星闪闪烁烁地流淌。
除了风滚草以外,她的四野里还有另外一些悄然的声音。她的身边有一些和她拴在一起的马,它们似乎一直在咀嚼草料。在她身后的地方建立有两座住人的帐篷,里边的人们应该都在熟睡。实际上后边的沙枣树丛里还趴伏着一群猎狗,那些狗只训练有素,只是偶尔发出一些原因不明的低沉吠叫,那可能是它们正在睡梦中对于同伴爪子的骚扰做出回应。虽然很冷,天地深处的大漠暗夜总是很冷,但是女人没有办法环抱手臂遮挡自己。除了她的颈子一直是被锁在一个确定的地方之外,女人的两只手腕在一整个晚上都戴
着手铐,她把它们抬举过头顶搁置在肩膀以上,脖颈后面的地方。腕和铐,还有脖颈佩戴的金属项圈,在女人的脑后通过一副挂锁直截了当地连接到了一起,她的两支手臂因此朝向肩膀两边斜刺里伸展开折返的肘,右边那一支臂肘上停驻着一头勾喙金眼的,巨大的鸟,它使用自己嵌切在女人肌肉中的锋利脚爪获得了平衡的立足点。鸟的羽毛蓬松地拂在女人的脸颊上。女人在那些散发出腥膻气味的大片飞羽中闭上眼睛。她想,在天亮起来以前她也许还可以再睡着一次。
翡是一个拥有自由身份的女人,这件事情没有疑问,她是得到了安西府下的官营机构弄玉厅正式任命的官。虽然是个官,翡平常在厅里总是勤勉有加,谨言慎行,她在干活儿的时候按照做玉行业的规矩,给自己打点出来的收束和扮相大家也都看得清楚。看得多了不免就要再想,要是有一天这个姐姐不再卖玉,回到大草原上去放牧又会是个什么样子。也许翡自已也会想象她在那种时候的样子。只不过她的想法不值一提。无论女人现在拥有着多少的权利,怎么样的自由,她现在还有命在,有一条玲珑凹凸的身体里外每一分每一寸的肉和皮,这些东西另有所属,她想什么都不算数。解除掉了法律限定的普遍奴隶义务之后,翡现在对一个唯一的主人负责。翡在得知那人需要她的时候丝毫也不迟疑。女人宽解干净全身的衣服,踩掉两脚的鞋,她给乳房挂好铃铛,给手脚锁定镣链,等到马车粼粼行驶上路以后,取出脂粉匣子为自己上妆。她总是能够很快地提交出一个适合被使用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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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有着翡的那个主人寻常都会招呼女人前往使用,他也按照他的将军父亲的委任管理着安西府下的弄玉阁。安西将军是一个建功立业的开创者,在他逐渐衰老的时候儿子们都已成年,他现在需要考虑的是守成问题。将军的长子已经担任着安西城府的警卫长官,那是一个通常都会留给法定继承人的职务,将军也将几个儿子派往外地去管理重要城镇,但是他希望家中最小的男孩可以更多地注重经济事务,他任命了自己的幼子出任安西玉事总统领。不过就像翡和弄玉厅里的所有官员还有奴隶姑娘都看到的那样,他们的公子老板很少出现。翡以后在玉事统领的私人宅邸里看到了很多挂在墙上的雕弓和刀剑,鹿和牦牛的角,他的后院里养着很多马和狗,天上还有一些被驯养的猎鹰飞来飞去。安西玉事统领日常所做的事主要是打猎。除了杀死鹿和牦牛,他更经常杀掉的实际上是兔子和狐狸那样的小动物,那也是他的鹰和狗更加擅长的领域。跟随着公子统领一起四处追杀小动物的,还有一些回鹘贵族出身的年轻人,当年将军在征服安西过程的后半阶段,曾经在很大程度上与回鹘的氏族结成了同盟,所以他的政府中也有为数不少的回鹘官员。他们的下一代同样正在茁壮成长。考虑到自己父亲所拥有的主导西域的军政权力,安西玉事统领并不觉得挣钱是一件需要认真对待的事,财富对于他似乎是一些凭借勇气和战斗能力,赢得了雄据一方的霸权以后,就可以自然而然地予取予夺的无聊把戏。当然在一个真实的世界里情形肯定并不是那样。总是有人相信打斗能够解决的问题就是世界上存在的所有问题,如果他们还年轻,大家就会宽容一些,随便他们去了。
有一天公子身份的玉事统领正在督促随从仆佣们检查刀和弓箭,他正打算带上鹰和狗一起出发到远一些的山里去,有几个来找他的回鹘朋友堵了门口,他们还给他领来了一个能用投石索打动物的雪戎姑娘。游牧的人生是一种从小就要学习打架,并且终生都要打架的人生,回鹘的青年战士对于各类不同的战斗用器感到兴趣是丝毫也不奇怪的,他们确实想了解那种使用束缚自己的刑具锁链投入战斗的独特方法。只是涉案的白兰女人虽然一直活着,却已经被一截一截地锯掉了胳膊和腿,装进盛满醋的大酒缸里浸泡了起来,在她们的身体周围和屁股底下塞满了扎马脚用的铁蒺藜,经常有人探进缸口去抓住她们的头发,猛烈地挤压摇晃她们。代入一下想象那种赤身裸体并且遍体鳞伤,沉浸在刺激性液体里的长期生活感受也许并不容易,但是很容易看得出来她们再没什么可能展示扔石头打人的技术了。于是大家很自然地想到了事变中的另外一个女人,尤其是按照以后的调查结果来看,雪戎女人对于奋臂投石的理解也很深入。那一天回鹘的青年战士从弄玉厅里带走雪戎女人的时候没有遇到什么阻碍,厅里的人认识他们,大家都知道他们是一些总统领的好朋友。实际所发生的阻碍倒是在他们把那个赤裸着身体的女人搁到了自己身前的马背上,奔跑过一段时间以后才出现的。颠簸,拥堵,和怀抱里翻腾着的汹涌肉体,使他们终于觉得继续策马奔驰是一件不能再忍受的事。他们在沿河遇到的苇草丛里轮流着搞了一遍那个汹涌的女人,使他们的问题暂时得到了解决。
翡在她第一次被带领到她以后将要侍奉很多年的主人面前的时候,她拒绝了为他表演使用手铐的系链打击目标的游戏。因为她不会。大统领和他的年轻的军官朋友们兴致勃勃,他们和姑娘一起研究探讨了各种有助于目标达成的细节问题。比方说使用增加了长度的,更细一些的铁链箍锁她的手腕,在链条的中段安装一处容纳弹丸用的软质材料等等,翡作为一个玉事奴隶所要佩戴的手脚镣铐,也在那段时间里被替换成了更长,更细的镀银链环,乳环下配的铃也改成了银铃。牧人所用的投石绳索本来应该单手操作,一头系在手腕上,另外一头依靠着五指自主掌握,连绳带石转过几圈以后,觑得准了果断松手。可是一副锁定的镣链哪一头都松不脱。想用镣链投石,要合住腕子猛甩发力,还要在正好的那一个关节眼上分一下腕让石头出去,总之就是要多多的体会琢磨。翡在总统领家的后院里每天奋力旋转镀银的链子锻炼那种射击技巧,被她甩出去的石头到处飞舞,打坏了厢房的雕花窗棂和屋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