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说了句:「等我下」。
他声音是那么不真切,等我看向他,就只留给我个背影。
我下意识的以为自己听错了话,就站在那看着他们忙活起来。
我小叔子带来的蓝皮大货车,是拉我男人的棺材的。
应该是怕路难走,棺材有个闪失。
我眼瞧着他们把棺材往车上搬,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眼睛就那么望着棺材,跟着众人一块使着气力。
我转身往回走,几乎是一步三回头的往过瞧,我都不清楚我自己瞧的是我男人,还是我小叔子。
等走远了,就不回头了。
脚步似乎轻了起来,我应该是在笑,脑子里一直一直在想:我小叔子他,看着真像个领导。
我还记得年前的时候,有县城的领导来我们这看看,也是这身打扮,看着就挺……挺像当官的,不过却没我小叔子穿的好看。
可是,又哪不一样呢?我想着,也慢慢走老远,离家近了好些。
眼瞧着要到了家,我才反应过来。
那当官的,没我小叔子头发多!我得出了结果,就不再想。
进了敞开木门的院子,拉开吕皮包的正门,跺着脚抖了抖身上的雪,胸前丰满的肉跟着跳了跳,坠的我胸肉有些疼,我用胳膊和手托着,这才好些。
我迈过高高的门槛,踩着屋子里的砖面,鼻子里闻着大米煮熟的香味,胃里就一阵饥饿的叫声。
我穿过右边的走廊,到关着的厨房门口垫起脚,从窗户瞧了瞧,没见我婆婆。
就继续往前走,一拉开卧室的门,我就马上闻到了肉味,还是很香很香的那种。
我婆婆在从包浆了的黄木柜子里,拿碗出来。
我赶紧过去帮忙。
我婆婆见我回来,就问我见没见到我小叔子。
我连忙答应说见到了,眼睛却一直盯着炕上方木桌上的那盘猪爪,馋得我嘴里多了好多口水。
我婆婆又问了我好些话,可我注意力全在猪爪上,就完全不用脑子的答应着:「嗯!啊!是!对!」
我肚子饿的咕咕叫,我婆婆就让我先吃些,垫垫肚子。
我忍着饥饿,摇头跟我婆婆说:「等等小伍。」
我婆婆也没再劝,见我眼睛离开了那盘猪爪,就又问我:「你瞧着小伍,还成吗?」
我一想到我那小叔子的模样,脸上就有点热,我走到火炕边,垫脚坐在炕沿,脸扭到一边透着墙侧的玻璃,看厨房里的摆件。
嘴里说:「妈,我觉得小伍……小伍。」
我心里很清楚,我是配不上我小叔子的,就算我小叔子生的不这么好看,我也是不够的。
他们兄弟俩大小就要好的很,后来我男人大伍想让他这个聪明的弟弟,走出这个小村子。
留在这,就会永远被困在这。
更何况,他们伍家好几代人都不大认字。
大伍不想让他弟也这样,所以就用家里所有的钱,去供小伍念书。
后来,小伍考上了高中,考上了大学,又赚了很多钱。
可这时候,他哥已经身体不大行了。
家里盖了大房子,屋里都是地砖,在
村儿里很气派,别人家还都是黄土地呢。
我男人大伍后来病倒了,就老跟我提起他弟,说了很多。
我也知道我男人想他弟了,可是大伍就是不许家里告诉小伍。
我男人最后都没见他弟一面,走的时候大伍也只有四十几岁。
我不是不想记住我男人的岁数,而是我男人,我婆婆都不记得,我就连我自己多大,都记不住,只知道个大概。
村儿里上了岁数的老人,有了子女养着,才会有那个时间想想、算算自己活了多少年。
而我们每天都有干不完的农活,只有冬天才会好一些。
所以天气一冷,我男人大伍就会在晚上勤劳一些,在我身上耕地播种,有时候白天也会有,但是很少。
可是不管大伍多努力,我这几年,都一直没怀上过孩子。
也让村里懂看病的老人给瞧过,也开过一些个土方子,但是都没效果。
那时候我男人大伍就跟我说过,要是小伍在就好了。
在乡下,这种事没那么忌讳。
生儿育女传宗接代比什么都重要!要是男人不行,就男人的兄弟来,只要是他家的血脉,都是可以的。
不过,这种情况很少就是了。
一般都是兄弟几个都娶妻,能生的给没有的养着,跟自己生的也没什么差别。
只是我家,有点不一样。
大伍常说在外边赚钱,很不容易,很辛苦。
我知道大伍出去过,见过外边什么样。
而我从出生就没开过乡下,在这儿,是我生活过最好的地方。
所以,我相信这大伍说的。
我也相信我男人。
他不许小伍回来,不想让这个家,这个小村庄困住小伍。
所以,我才在今天,第一次见到我小叔子。
大伍说,小伍在城里做得很好,是个老板。
在我眼里,老板是仅次于当官的了。
所以,大伍走之前,让我跟着小伍,给他生儿育女,照顾好小伍的身体。
我虽然答应了,可我心里却很怕。
我什么都不懂,除了能做点饭菜,干着农活,就什么都不会了。
我这样,他会要我吗?要是,我没见到小伍他之前,都是不知道的。
那我现在,就很清楚小伍他……我是不敢想的,我……应该说我配不上他,就是这样。
正当我打算跟我婆婆说,就听见一个好听的声音问:「说我什么?」
一下就让我把想说的话咽进了肚子,小伍他一走进来,我只看了他一眼,就赶紧低头,看着我叫上那双缝缝补补,好几个颜色的厚棉鞋,我缝它们的时候,花了好多的力气,可是它们还是被我穿坏了好多次。
我婆婆马上从火炕上起来,我用抬眼瞧了下,就看到小伍连忙过去让我婆婆别下火炕,他嘴里温柔的喊我婆婆:「妈,快别起来,屋子里冷,还是炕上暖和些。」
小伍他话还没说完,就看过来,一下子我被他逮个正着,我正具足无措的扭头,跟小媳妇儿生气的模样时,他就软柔的唤了我声:「玉茹嫂子。」
我脸刷的一下就热了起来,我连忙缩着脖子,从炕上蹦下来,双腿倒弄这小步,很快的越过他们母子,不敢看他们的跟我婆婆说:「妈,我取了钱,去五叔那把账结了。」
我一边说着,一边拖鞋上炕,在炕柜子里被子间摸索着,取些钱来。
我婆婆应着我,又嘱咐要我千万跟七叔对好账,再跟五叔结算好。
免得除了岔子,回头不好说。
我这时背对着小伍,努力的不让他看见我从被子里拽出一条大红的女人内裤,这内裤当然是我自己的!我从正面拉开拉链,在内裤上的小口袋里,取出一堆皱巴巴的钱,虽然我有很努力迭好,但是这些钱真的很久了,很多有点破损,让我修修补补的粘了不少白纸条,才弄好。
我连忙答应着,就听我婆婆有点哭腔的说:「儿啊!你咋这么瘦啊!是不是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