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当年教书时,李萍指着沉怡又道:「别尽顾着和小妹交流眼
神说悄悄话,吃啊,这一桌子菜呢.」
「吓唬我都不敢动筷子了.」
沉怡朝着李萍吐了下舌头,掐向柴灵秀胳膊的同时,噘起嘴来:「还不是偏
向.」
柴灵秀也伸出手来,掐在了沉怡的手上:「谁叫你晚我一步呢.」
看着小姐俩手底下做起孩子般的动作,恍若穿越了时空,一下就让李萍飞回
到当年的训练场上.她指斥挥遒,分开正在嬉戏的小姐俩,一边扬起手臂做着肢
体示范动作,一边朝她俩喊着话.「助跑之后你俩要牢记两点:一是跳的时候尽
可能把身子扔出去,对,一定要有个蹿出去的动作;二是腰不能硬,先把胸脯子
给我拔起来,甭害臊,腰身过杆再收一下屁股,高度肯定还能再突破.」
「还有,起跑时要迅速把呼吸和步子调整到最佳,尤其长跑,绝不能被别人
干扰泄了气劲,同时还得把咱平时训练的水平发挥出来,记住没?」
片段式的记忆中还有她为两个孩子呐喊助威的画面,完整的不完整的,匆匆
,一晃二十年就过去了,如今这二人都已成家,其中一人还成了自己的儿媳妇.
「你来李老师就高兴.」
看着老伴儿脸上笑出了花,脑海中闪映出波段来,杨廷松也就跟着一起诙谐
起来:「要是咱再有个儿子,这说啥我也得托人去提媒,把沉怡这妮子给你娶过
来.」
从大环境说,当年谁家不是三五个儿子.「现如今,一个娃终归是有些孤得
慌,但响应号召嘛,利国利民之根本大计.」
直到躺下他还跟老伴儿开玩笑呢,提说当初不如再多要几个孩子,再瞅瞅现
在,计改之后人口就给控制起来.「有小妹在身边呀,谁不知道咱也得清楚.」
李萍今晚喝得挺尽兴,暂时又不太困,就趴被窝里跟老伴儿闲扯起来:「以
前,孩子多了照顾起来是辛苦了点,不过,日子过得不就是个人吗.」
这话一经出口,难免就转到了褚艳艳身上.「你说说啊,到现在景林始终都
还呱嗒着个脸,跟谁剌他肉似的.俩闺女怎了?丢人了?杨廷松点了根烟,把一
旁备出来的茶水递到了李萍跟前:「景林这辈子就巴望着能得个后,有个儿子.」
接过杯,李萍怕睡不着,只荫了一口润润就把茶放到了凳子上.陡地意识到
个中厉害,她坐起身来捅了捅老伴儿:「小妹事先可都关照过了,就算不怕挨牵
连,也不能总让她去背这锅.」
杨廷松抓住她的手,边拍边安抚:「快躺下吧,真是,难道咱家小妹心里没
谱?」
说是不操心,却也合计起这个和自家有渊源的人家身上发生的事.「总不能
啥都让老大去出头吧.」
琢磨着,又道,「有孝昆和孝宇两兄弟兜着,这事儿出不了圈儿.」
摇了下脑袋,李萍要过烟来也点着了.烟雾缭绕中,她咂摸着.「就非得要
这儿子!」
倒不是她站着说话不腰疼,也绝非是酒后尽说些风凉话.这小小子甭管是不
是老实巴交,心多咱都比闺女活——你惦着让他出去跑,可又舍不得大撒把,到
头来弄得二上飞走了,能怎着?还不是干瞪眼没咒念,哪如身边贴着个闺女省心
.再者,小华走了也有多半个月了,思切和牵挂之情一时半会儿也没能从她心里
彻底挥抹掉,逢上今儿沉丫头跑过来聚在一起,这么一说一闹心里舒坦多了,自
然而然话也就比平时多了起来.「总想着传宗接代,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杠你什
么还改得了?要那样儿煤球早就变白了.」
「不能那么说.景林上面五个姐姐,他不独苗吗,他爸年轻时就一门心思想
要个儿子.」
嫁沟头堡多少年了,这事儿李萍早就知道.「老思想老脑筋,闲言碎语害死
人.」
「小妹
还不如调外贸去跟云丽搭伴儿呢,多省心,偏不听话.」
外面传来沙沙声,她起身撩起窗帘看了看.「这雨还真下了.」
簌簌而起的除了风,还有飘散着打在窗棂子上的雨星子,斑驳的夜色下,凌
乱且模煳,像极了雪地里鸡爪划出的泥熘子.「咱甭掺和,让云丽去提不得了吗
.」
杨廷松上前扶起李萍,让她躺下歇着.李萍看向老伴儿,咂摸道:「内天晌
午不去东头了吗,没顺便说道说道?」
「睡吧,不早了.」
杨廷松打断了她,弯腰从地下捡起尿桶,递到李萍面前,示意她再打撒打撒
.「到底说还是没说?」
尿桶传出来的哗哗声还挺冲,观其年龄,简直让人有些不可思议了.「你要
没提到时我跟她说.」
「年轻有闯劲其实并非是坏事,云丽当初不也是东奔西跑吗.」
轮到杨廷松解手时,同样一片哗哗,暴风骤雨袭来,他嘘嘘着.李萍被窝都
钻进去了,见他还没尿完,忍不住暼了一眼:「大晚上就别喝茶了.」
目光所到,老伴儿捻开包皮的龟头又滋滋两下,粘液清澈而又激荡.龟头黝
黑,抖动起来行如乒乓球.「能不提吗我,内天晌午就告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