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此时追究妮儿如何察觉到我知道此事,已经不是最要紧的了,我们一起来听听,她接下来的坦白。
时间回到我和妮儿假扮姐弟与覃哥谈崩的那一天。
瑞哥拉着我(小妮视角)头也不回,匆匆奔出咖啡馆。
「去把茶水钱结了。」
瑞哥让我回到咖啡馆前台把账结了,他在街边打车。
刚进咖啡馆,就看到覃哥刚走到前台。
我忐忑起来,一下不知该如何面对,就当没看到他,用稍大的声音对着几步外前台里的收银员询问:「XX桌多少钱?」
问的时候,还不住瞟了那男人几眼。
他听到我的声音,眼睛一抬也看向我这边,旋即又歪了脑袋,瞧了下我背后的玻璃感应门,接着就露出微笑,胳膊肘放在柜檯上,身体微倾,似乎如释重负。
「你好,一百零七,请问是扫码还是……」
收银小姐在答复我的同时,用手示意柜檯上立着的收款码。
我刚要上前,覃哥就掏出手机,直接扫码支付了。
「你?」
「快回去吧,之后联系。」
覃哥压着声说道,完了还向我眨眨眼。
我当时也不想领会他的意思,只是觉得瑞哥知道这钱被覃哥出了肯定会生气的。
如果我一定要马上还钱给他,不免一番争执,要是瑞哥转过头来在门外看到这一幕就不好了。
钱,我之后在qq上转他吧。
我马上后退转身快步跨出门外,还是忍不住回头望了他一眼,他还在原地,靠着柜檯,冲我微笑着。
「多少钱?」
一坐上计程车后座,身旁地瑞哥就凑过来低声问我。
「一百。」
「他没出来?」
瑞哥头贴了过来,用更低的声音问我。
我心里一慌,差点说出我遇到覃哥了,就马上顺口回道:「什么?」
假装自己没听清。
「他没跟出来吗?」
瑞哥急促又小声地问。
「没看到。」
我淡淡的说。
「好吧,不该让你去的。昏了。」
我当瑞哥是自言自语了,就不接话了。
回到家,瑞哥就开始念叨覃哥的种种不是,我也就只是应着,心里却思索着他为啥要帮我结账?他手头不是不宽裕吗?他还打着什么主意吗?等瑞哥忙别的事去了,我给覃哥的QQ发了200块的红包,只要看他收了,我就拉黑他。
刚才瑞哥叮嘱了,让我火速拉黑他。
我看着电视时不时点亮手机,看他会不会收红包,或者说什么。
「这是一个误会。你弟弟在,我就不能答应帮你这个忙。今天茶是请你的,请你谅解。」
手机解锁,点开QQ,便是这条消息映入眼帘。
「他在有什么影响?」
我打完这行字,又马上删去,只回了个「?」
过去。
「你借种的事,第三个人知道就不稳了。」
「我弟是向着我的,你多虑了。」
我想,事已至此,你想捐精也没机会了。
「以你的家庭环境,他未来某天以此要胁,你能把你弟弟怎么样?而且时间过得越久,孩子越大,你丈夫越重视这宝贝孩子,你就越承受不了被揭穿的风险。」
「你比我瞭解我弟弟?」
虽然故事都是编给覃哥听的,但他煞有其事地分析,让我有了反驳的冲动。
「我是没你瞭解,但你也不一定瞭解。」
我顿时觉得无语,感歎这人真爱较真。
「王莽谦恭未篡时。请你再琢磨一下。」
我也没什么话讲了,便顺手把消息记录删除,不回他了。
地面上的湿冷寒风袭来,鑽透了衣衫。
「所以你就没和他断绝联系?那你后来又怎么回心转意和他搭上的?」
我紧紧搂着小妮,
慢慢踱出地铁,冷静地听她讲述,好戏还在后面,我得冷静下来,细细地听。
「后来……后来……还不就是因为你。我本来很长时间都没和他联系的。」
妮儿说着还用手掐我腰上的肉。
「啊……轻点,好好说嘛……」
我(小妮视角)确实很久没和覃哥联系了,甚至觉得再也不会和他联系了。
他的QQ躺在列表里,静静悄悄不会再跳动。
直到那天瑞哥打来电话,说他准备给别人捐精。
儘管瑞哥说得条分缕析,头头是道,显得我说小心诈骗之类的提醒都苍白无力。
但瑞哥语气中遮遮掩掩的兴奋,还是让我嗅到了。
这比瑞哥嘴里滔滔不绝铮铮有词的「助人为乐」
「自我救赎」
等大道理,更能体现瑞哥根本的意图。
后来他积极地配合她俩的各种行为暂且不论,就仅凭最开始这一通电话的语气,我心里就有底了——瑞哥是被生殖欲绑架了,他就是想延续自己的血脉。
远古就埋在基因中的召唤,如野兽一般,在我和瑞哥的生命中突然闯入,并在一瞬间,操控了我爱人的灵魂,甚至能指示他用理智来给我编排长篇累牍的说辞,来掩盖他着魔的事实!瑞哥全心全意准备着和受孕方的首次见面,嘴里不自主地叨叨,要是她们问这个我怎么答,要那个我又怎么办?我都听见了的。
体检抽血时,被护士扎伤臂弯的神经,疼了半个月,抬手都费劲,还满不在乎。
我真是十分心疼又心酸。
为了给对方送去高质量的精液,一周不与我亲热,自己遭不住性欲的折磨,就偷偷洗凉水澡。
我都看在眼里。
「我也不是很想要啦,瑞哥你好好休息吧」
这只是想给自己台阶下,不忍目睹亲爱的瑞哥被繁殖欲和性欲左右拉扯的扭曲面容。
哥哥!你都如此狼狈了,你都不愿意向我承认,你打心底就是想要个孩子嘛!为什么就是要说那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我从一开始就不相信!「妮儿,你这么难过,我没发现,我真的要心疼死了!」
我马上抱紧妮儿,头埋在她的秀发中,感到深深内疚,反思自己究竟是不是她描述的那样。
到了家的附近,街上行人寥寥,我抱着小妮坐在一条藏在树影下的长凳,树冠下路灯的点点光斑在我身上晃动,都让我羞愧,我好想在完全的黑暗中反省。
反省可没有那么容易,如果真有一只远古的大手在理智背后操控,我此刻用理性的来审判自己又能有什么收穫?妮儿只是觉得我在假装难过。
我抱着她没有更多解释的话,也被被佳妮理解为默认或无话可说。
她也没转头看我,看向斜对面小河上的短桥,继续讲了下去。
那边短桥栏杆的风景画上有句诗,不知道瑞哥有注意到吗?「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
有天,我(小妮视角)下班走到桥中央时,霞光铺在河面上明晃晃的,让我侧目,正好看到河水的颜色被拦腰分开,远处一半被夕阳照射,一片红黄,近处一半被夜色笼罩,一抹暗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