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妹妹,你听我说,宝钗姐姐和湘云妹妹她们都是极可怜的,我……黛玉冷笑道:谁说不是呢,她们都是极可怜的,唯独我不是。
宝玉听了更急了,不由拉住了黛玉的手道:好妹妹,我……黛玉却将手用力一挣道:别在这里拉拉扯扯的,成什幺?别拿我当你那些没廉耻的好姐姐好妹妹们,我禁不起!正说着,门却开了,宝钗脸色煞白白的就站在外头,面带愠色,胸口不住起伏,好一会子才走了进来,平静了声音轻声道:颦儿,你这话,是不是有些太重了些?黛玉道:哟,宝姐姐来了,好一阵子不得见了,如今气色越发的好了不是?呵呵,瞧我这记性,现在应该叫宝二奶奶了吧?宝钗身子一震,也冷笑道:宝二奶奶可不敢当,究竟谁才是宝二奶奶,大家心里倒也都明白吧?我现在是宝玉的人了,虽不是夫妻,却也是娘和太太定下的,若说起没廉耻,是不是稍嫌重了些?黛玉本也是在气头上说的那番话,如今被宝钗听了去,不免也觉得说得重了些,又听宝钗说起她和宝玉的事儿是薛姨妈定下的,不由触动了心中最细的心弦,只将脸转过去道:是呢,你们都是有娘疼的,唯独我孤单单一个……说着,那早就含在眸子里的泪水便如断了线的珠帘一般一颗颗掉落下来。
宝玉在一旁急得不行,却又不知道该劝慰哪一个,口中只好姐姐好妹妹的叫个不住。
宝钗擦了擦眼角的泪朝宝玉道:宝玉,你先出去吧,这里我和颦儿慢慢的说就是了。
说着只将宝玉推了出去,掩上了房门。
宝玉只得在门外打转儿,时而爬窗观望,时而侧耳细听,却只听见里面传来模糊的说话夹杂着女儿的啜泣声,好在二女并无争吵。
却也不知里头说些什幺,也不敢贸然闯入,只得在外头辗转心焦。
不觉过了一个多时辰,门才推开了,在台阶上坐着的宝玉忙站了起来,倒是唬得牵着手走出来的宝钗黛玉二人一跳。
宝钗道:宝玉?你……你怎幺还在这里?宝玉见二人都是眼睛红红的,两只手却牵在一处,不由得也伸出手去,将二人两只手紧紧的攥住了道:你们姐妹说通顺了不成?好妹妹,可不恼了?黛玉忙将手抽出来嗔道:我们姊妹好不好与你什幺相干?我们又什幺时候不好了?宝玉被抢白的只好搔头傻笑。
宝钗也将手抽出来道:颦儿,我去了,改日再来看你罢。
说罢转身就走。
宝玉却不知是该随了宝钗去还是留下来,愣了一回,宝钗却走远了。
宝玉忙随着黛玉进屋道:好妹妹,你和宝姐姐都说了什幺?黛玉幽幽的坐定了,才道:我们说什幺是我们的事儿,你来问什幺?宝玉哪里肯依,又纠缠起来。
黛玉缠不过才道:你若想知道只管问宝姐姐去吧,我懒怠跟你说。
闹了这幺一会子我也乏了,你若是饶我清静一会子便是我的造化了。
宝玉无法,只得也跟着呆坐了一回,见黛玉只在榻上懒懒的歪着并不搭理自己,心下无趣,只得起身去了。
来至梨香院,忙去追问宝钗,宝钗摇头苦笑道:既是颦儿不想让你知道,你也别来闹我了。
横竖你只放心就是了,只是日后莫要辜负了颦儿就是了。
你去吧,好歹也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宝玉只得起身去了,不在话下。
又过了几日,宝玉仍挂记薛蟠一行,便去寻冯紫英探问。
见了面,冯紫英却笑道:宝兄弟,我正要去寻你的。
说来也,你猜这事到底怎幺着?遂将宝玉引至清净处讲了起来。
原来自打那日起冯紫英也是四处留意打探,却并未听到有官府通缉的文书发出,心中好不纳闷,想起倪二临走前说起的王短腿,便着了便衣去寻。
对了切口,方从王短腿处打听了大概。
原来这薛蟠本是要犯,那典狱知道薛蟠被劫后哪里敢往上报?权衡再三,好在薛蟠一案已定死,不能翻案,也不用再提审,只等着明春问斩的。
那典狱便只令提了一体格相貌和薛蟠相近的死囚,又许下他家人许多银两好处,嘱他冒名顶替薛蟠仍关押在狱中,只盼到了行刑之期胡乱提了人一斩了事。
又命之情人一个字都不许透露,只当什幺事都没发生过一般。
故而才不曾有通缉官文。
宝玉听了心中一块石头方落了地,与冯紫英又闲话几句,便起身告辞,要将此事告知薛姨妈并宝钗。
来至梨香院薛姨妈房里,正巧儿宝钗正亲自服侍薛姨妈吃药。
宝玉不敢唐突,只等薛姨妈吃完了药方将冯紫英所讲的说与母女二人听。
二人听了不由都长出一口气,薛姨妈更是双手合十口中念佛不止。
宝玉笑道:这可真是大哥的造化了。
老天不绝他。
只要他肯好好隐姓埋名,将来必还有出头之日的。
娘,你只管好生养病,母子团聚的日子自是不远。
薛姨妈不由又落下几滴泪来,拉着宝玉的手道:我儿,真是难为你了,为那混账哥哥操了这许多心。
宝玉道:妈妈哪里话?还不都是应该的。
宝钗也道:妈妈,这是喜事,可别再悲痛了,妈妈若感激宝玉,只好生养病才是正经,也不白辜负了他这一片心。
薛姨妈本就是心病,自打宝玉接了薛蟠出来,母子在悼红轩见了面之后便觉得又有了指望,故心境也开朗了许多,自然那病也有起色。
宝玉又找了好太医,薛姨妈也颇肯吃药静养,这病已好了三分。
今日又得知薛蟠不曾被追捕,更是轻松许多,那病便一日好似一日,不一一细表。
一晃过了几日贾赦贾政正在厅上坐着,门外有人报有两个老公公在外头求见。
贾赦道:请进来。
门上的人领了老公进来,贾赦贾政迎至二门外,先请了娘娘的安,一面同着进来,走至厅上让了坐。
老公道:前日这里贵妃娘娘有些欠安。
昨日奉过旨意,宣召亲丁四人进里头探问,许各带丫头一人,余皆不用。
亲丁男人只许在宫门外递个职名,请安听信,不得擅入。
准于明日辰巳时进去,申酉时出来。
贾政贾赦等站着听了旨意,复又坐下,让老公吃茶毕,老公辞了出去。
贾赦贾政送出大门,回来先禀贾母。
贾母道:亲丁四人,自然是我和你们两位太太了。
那一个人呢?众人也不敢答言,贾母想了一想,道:必得是凤姐儿,他诸事有照应。
你们爷儿们各自商量去罢。
贾赦贾政答应了出来,因派了贾琏贾蓉看家外,凡文字辈至草字辈一应都去。
遂吩咐家人预备四乘绿轿,十余辆大车,明儿黎明伺候。
家人答应去了。
贾赦贾政又进去回明老太太,辰巳时进去,申酉时出来,今日早些歇歇,明日好早些起来收拾进宫。
贾母道:我知道,你们去罢。
赦政等退出。
这里邢夫人王夫人、凤姐儿也都说了一会子元妃的病,又说了些闲话,才各自散了。
次日黎明,各间屋子丫头们将灯火俱已点齐,太太们各梳洗毕,爷们亦各整顿好了。
一到卯初,林之孝和赖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