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起来了。
袭击开始的时候,作为此地的守将,他正搂着一个汉人女奴睡得正香,这女奴是他从仁多族擒生军那里换来的,花了他四贯钱,搞起来特别爽。
结果等他被噪音惊醒的时候他是一丝不挂的冲出了房门,而现在他也只穿了裤子,上半身披着半拉甲,光着脚带着头盔,手里拿着一张大弓。
城内现在到处是宋军四处乱蹿,和自己的族人厮杀在一起。
而城外到处是火把,借着火光的映衬,宋军黑压压的攻击人潮让他惊呆了,此时寨门已经失守,甚至东墙不知被宋人用了什麽武器竟被直接撞塌了一大截,密密麻麻的宋军士卒正在蜂拥而入,而一杆宋军大旗正歪歪斜斜但是很牢固地插在西墙上。
此刻还掌握在夏军手中的,只剩下了南墙。
但是南墙外面,也有数不清的宋军。
人人口中都在高喊刚才折可适所下的命令:全歼夏狗,人人有赏!完了,叶石族完了……叶石宁浪满脸悲色,张弓搭箭嗖的一声射到了下面的一名宋军。
大喝道:孩儿们,拼死杀贼,杀光这些宋狗!下面的夏军完全被宋军的人数压倒,跑不了也打不过,节节败退被无数刀斧枪矛挤向四周,然后被分割包围,每退一步都接二连三的有人到下,无数人体被戳烂被刺烂被剌烂,然后横七竖八的被推倒。
此刻宋军已经完全占了上风,叶石宁浪的喊叫没有激起任何士气,反而引起了宋军弓弩手的注意。
那是个夏狗大首领,宰了他!有人在人群中大吼。
过百张臂弓、马黄弩、黑漆弩、黄掖努不约而同的从四面八方抬了起来,对准了南城墙。
此刻夏军非死即逃,还肯留在叶石宁浪身边的都是他的骨肉军账亲兵,眼见主将有难,立刻奋不顾身的冲上前来,数面盾牌把叶石宁浪遮了个严实,接着一阵乱箭就到了,夺夺夺夺一阵爆响,盾牌被射穿,甚至接着穿透了后面的人体,道道血浪溅起,浇了叶石宁浪一身,再看他的亲兵被弩箭射的惨不忍睹,身体和盾牌完全串连到了一起,就算死了也保持着护卫他的姿态。
宋狗,爷爷与你们拼了!叶石宁浪血贯瞳仁,一抹脸上的血污,狰狞的好像地府出来的鬼,扔了大弓转身抄起一柄守墙用的长柄大锤,推开身边的尸体大喝一声从墙上就跳了下来。
周围的宋军士卒一看来得正好,齐发一声喊便围了上来,枪槊齐下,但是这叶石宁浪在西夏军中也是以武艺高强着称的名将,凶猛异常,一柄大锤舞动起来呼呼挂风,使得水泼不进。
宋军士卒被他打的刀枪乱飞,转眼间已被他打死两人。
余众只是围着,没有再贸然靠近。
折可适此刻已经驾临西墙上面,再看叶石宁浪如同一头疯虎一般左冲右突,而下面的宋军多是他的牙兵组成的选锋士,竟然不能近身,顿时让他恼怒不已。
他的牙兵多大本事他是清楚的,都是他自己亲自挑选招揽的,平时和自己练武打个四五十招也不见得能落下风,此刻却奈何不得一个困兽之斗的蛮夷头目。
接着他又看到谢雄上去搏杀,这人是他亲兵中的什长。
素来以武艺高强着称,结果上去没十招就给一锤子砸在胸口上,口吐鲜血倒地,眼看是活不成了。
折可适的手握紧了刀柄,一直忍住自己亲自下场一决高下的冲动。
他现在是担负一方重任的朝廷大将,不是当年那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伙子。
他沉声说道:谁若能取了这厮的狗头,赏钱百贯!若能在单挑中击败此人,对于士气来说也是有很大帮助的。
话音未落,就见身边一到黑影掠了出去,再看,正是唐云。
叶石宁浪正在发狂的乱舞大锤,忽然眼前人影一闪,他抡锤横扫,那人竟泥鳅般的滑身躲过,接着顺势抢入自己怀中。
叶石宁浪一声冷笑,脚尖点地身形飞退,同时大锤向前疾送,直击来者胸膛。
那人本领也端的了得,身形疾旋再次躲过。
手中朴刀化作一道白光直削脖子,叶石宁浪低头躲过,大锤反撩带起一股劲风,那人躲避不及,只好举刀硬挡,只一下手中的朴刀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身形一个趔趄被震得差点坐倒。
叶石宁浪大喜,运锤猛击,那人就地一滚躲开,团起身子一个鲤鱼打挺,刚站起来却发觉自己全身都处在对方大锤的攻击范围之内,若是对方一锤横扫只怕是躲不开了。
果然叶石宁浪见来的这个宋军武官身手高明,估计也非无名之辈,自己的命运已经注定,若临死能多拉几个宋军够分量的人垫背,也不白死。
立刻虎吼一声,举锤狂扫。
那人眼见躲不开,边举拳往他腰间打去。
叶石宁浪心想你赤手空拳能有何厉害,老子便拼着挨了这一拳,之后便将你砸成肉酱。
谁至对方这一拳击在叶石宁浪的腰眼上,顿时一大团鲜血涌出,再看那原本空无一物的手上,不知何时竟握着一支木羽点钢的箭头,像是刚才倒地时捡起来的。
这一下插的极深,鲜血喷溅,叶石宁浪惨呼一声,一阵剧痛让他险些大锤撒手,但是依旧挥到,这人知道躲不开,顺手在地上拾了一面盾牌遮挡,这一锤便将盾牌击碎,他的身子也被撞出去丈多远。
叶石宁浪摇摇晃晃的站着,大锤脱手,一只手捂着腰间,鲜血不断地从指缝中冒出。
而唐云则吐了一口血,左胳膊整个已经疼痛至抬不起来了,但是右手却又拾了一把朴刀,几步奔过去搂头便剁,叶石宁浪躲避不及,下意识的举手去挡,被一刀剁下半个手掌和四根手指,他再次大叫一声,接着叫声嘎然而止,唐云的刀已经深深地砍进了他的脖子里。
当最后一个夏军士卒也被乱刀砍死之后,战斗终于结束。
整场战斗,宋军共斩得首级九百五十五级,获得马匹三百八十匹,救出汉人奴隶四百零九人,获得军粮军资若干,还俘获西夏妇孺一千多人,但是没有一个男子俘虏,整个尾丁屯内所有的党项男子不分老少全被斩尽杀绝,只因西夏实行的是全民皆兵的政策,男人平时农耕放牧渔猎,战时拿起刀枪便是兵卒,既然西夏自己都没有兵民之分,那在宋军眼中就更没有兵民之分,只要是男人就都是敌人,这就是同西夏战争的规则。
而宋军方面阵亡二十九人,轻伤一百一十七人,重伤六十人。
无论如何,这都应该算是一场大胜,而伤亡方面基本上都来自折可适的牙兵选锋部队,这就是折可适的带兵风格,公平第一,最亲信的部队就得承担最重的伤亡。
传令,派一指挥兵马送伤兵和俘虏先回去,其余各军就地休息,远放哨探至前二十里,查探夏狗动向。
各军忙碌起来,各自寻找扎营的地方。
而唐云和其他的伤兵则踏上了回途,对于他们来说,此次战斗已经结束,甚至有人的军事生涯也已结束。
但是能捡回一条命对于他们来说已经很幸运了,而且他们知道他们的主将折可适绝对不会亏待他们,所以一路上除了重伤员需要用车拉着以外,轻伤能骑马的还是骑着马,还在互相说笑。
唐云,这次你可立了大功了,斩了西贼的大将,回去太尉定有升赏啊。
侥幸而已,我这条膀子保不住便要废了……嘿嘿,此次太尉好大胃口,连韦州都要一口吞了,我看仁多保忠那狗贼有难了。
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