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人,全是马上骑手,门外的牧民纷纷躲避,很快便到了近前。
再看衣甲号服,不出所料果真是秋防军的打扮,个个手中持鞭悬弓。
韩月只是冷笑,城内的秋防军中契丹人根本没多少,有也是犯了罪流放来充军的。
多数都是城内各大姓豪族的子弟组成,他们又和耶律达无亲无故,来只是因为耶律达乃是顶头上司,不得不来而已。
韩月,休得撒野!领头的乃是耶律达的副手,前部判官燕之古,他平日里虽也对耶律达没什麽好印象,但是毕竟是自家的上司,毕竟都是大辽的命官,现在耶律达被打成这德性,他也是吃了一惊。
自己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了若是不闻不问,只怕军法便要追到自家身上,大辽的军法可不是闹着玩的,动辄处死。
而且韩月身为拦子马,同为辽军一分子,对同僚下手如此狠毒,这已经不是斗殴的性质了,这是要命!这韩月也太狂了!他就当真不怕军法麽?还是说这厮心怀不轨。
某家便撒野了,你待如何?韩月背着手站着,不住的冷笑。
适才他的家奴十数人持刀抢打我一个,我若本事不济,你道他会对我手下留情吗?他不来惹我,我又何必寻他晦气?大胆!你竟如此狂妄,胆敢和上官动武!你可知我大辽军法!知又如何,不知又如何。
以下犯上,形同叛逆!你若不想累及家族,自己受缚。
我可不是他耶律达的部下,说甚以下犯上,真正可笑。
他抢我奴婢,打伤我家丁,这又如何说。
今日拿一百贯出来赔我,我才甘休……否则大家便兵刃说话!韩月话音未落,只见城门处又是一阵混乱,一队骑士策马而来,燕之古回头一看不由心中叫苦,只见来的全是拦子马,二十骑全都来了。
他也是颇有急智,立时大吼一声:上,救都辖!两侧顿时冲出一群人,韩月也不在意,只是轻轻一闪,飘身后退,便让耶律达给他们抢了回去。
片刻之间,拦子马已经全都到了近前,各个剽悍精干满脸杀气,纷纷策马立于韩月身后,藐视对面的防军。
拦子马乃是契丹精兵,韩月手下多是契丹人,但是此刻却没一个愿意站在耶律达那边,这些人好勇斗狠,平日里敬重的是不怕死的英雄好汉,似耶律达这种货色,岂会入得他们眼中,再说韩月乃是他们的押队,支持谁便不用多说了。
燕之古心中也是叫苦不迭,拦子马乃是金肃城一霸,平日向来横行惯了,今日如何肯吃这个亏,不过好在耶律达已经给抢回来了。
否则真要动手,自己手下这百十人真不一定能打得过这班要命的阎王。
韩月,今日之事你便等着上官责问吧!撂下一句场面话,燕之古带人护着耶律达,一大群人拨马便走得远了。
回到军营,燕之古派人紧守营门。
刚刚把军医叫来给耶律达治伤,噩耗传来,一伙强人直接打上了耶律达的家宅,男女老幼都给轰出去之后,上上下下给砸了个精光,说是来讨债的,一百贯的肉勾债。
耶律达闻讯又气又急,勉强让大夫给自己上了药之后便急匆匆带人回了家,一看人早走了,自家就差拆房子了,满屋子器皿都给砸完了,一片狼藉,自己的一家老小坐在门口正在哭天抢地,一问才知道竟又是韩月带人来的,说是讨债。
好个汉儿!欺人太甚!不抱此仇誓不为人!耶律达咬着牙,眼都红了……夜晚,知军衙门。
辽国西京道知金肃军州事兼西南招讨司金肃军都部署耶律和安看着眼前人不人鬼不鬼的雅律达跪在那里诉苦,心中真是恨铁不成钢。
这个侄子,平日里总是喜欢卖弄勇武,仗势欺人。
不过这也算不得什麽大事,辽国民风尚武,风俗如此。
只不过人总要有些自知之明,自家本事乃是半瓶醋,惹别人也就罢了,拦子马军那些人可都是出生入死的剽悍之士,个个武艺高强杀人如麻,就凭你这点本事去招惹他们,不是自讨苦吃是什麽?今日让你撞回南墙,也叫你知道知道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
而且西京道、南京道诸边防州县,朝廷的政策向来是倚重当地豪族,自己的官听起来挺大,其实也就能管到金肃城,而这城中主客户兵民三千挂零,十之七八都是汉人和蛮夷部族,自己要治理这地方,必须要靠他们配合。
这韩家人丁数百,不少人还在防军中当差,在这金肃城中也是一大势力,自己若要问韩月的罪,恐投鼠忌器。
耶律和安知道大辽虽以契丹人为国本,但是在整个辽国范围内,部族众多,契丹族在这些部族当中并不是多数民族,很多地方比如上京道东京道,不少蛮族如阻卜、女直都有闹事的传统,降降叛叛乃是常事,似自己这金肃军也是如此,所以处理此事,必须慎重。
今日这事,说起来实是耶律达理亏,自找苦吃怨不得旁人,而且耶律达平日里也确实名声不佳,做过的恶事比韩月今日有过之而无不及,这城中的几大豪族之中不少人都受过他的欺辱,今日若以此治韩月的罪,只怕这些人不服,万一有人煽动闹事到时候这防军还有多少人听命,就难说了。
但是耶律达乃是朝廷武将,自己乃是堂堂知军,韩月打的是耶律达,实际上是在藐视自己的权威。
大辽倚重这些蛮子不假,但是绝不会本末倒置,这件事自己若没有表示,从此威信全无,如何管理这一方水土。
此地乃是大辽的土地!金肃军不是你们这些豪族说了算,是我们契丹人说了算!叔父,那韩月好生凶恶,实是目无王法……耶律达还在絮絮叨叨的,耶律和安早不耐烦,喝斥了一声,顿时将耶律达吓的住嘴了。
早于你说过,练好本事才好出去卖弄,今日如何?吃了亏便知道回来诉苦麽?那拦子马都是何人,各个杀人不眨眼,你去寻事,不是自讨苦吃?亏你还有脸来与我诉苦!耶律和安心中烦躁,就这点出息,要不是自己侄子,早就给一脚踢出去了。
这……叔父,那这事便算了不成?耶律达心中不服,但是嘴上可不敢犟嘴。
你想打官司麽?你是西南招讨司的,他却是西京留守司的。
哪个背后官大些?况且军中斗殴乃寻常事,又没死人,这等小事算得什麽?如何没死人?他杀了我四个家奴,难道白杀了?众目睽睽之下,是你的家奴十余人持兵刃先动手围攻他一人,人证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他若说是自卫,你又有何说?况且你那家奴又不是在籍的正军,他却是武官,真追究起来还是你那家奴以下犯上,正是该杀,你道那时你能脱得了干系吗?他……他败军辱国……难道不犯军法?行军法也轮不到你来行!况且死的都是汉兵和部族兵,打草谷本就危险,有死伤亦是寻常事,等你去告,人家上下早打点好了!耶律和安看着这个人头猪脑的侄子,真是不想再跟他浪费唇舌,说罢看了一眼旁边的燕之古,这人是他的心腹,颇有智谋,让他做耶律达的判官,本来也有辅佐之意,不想这个侄子,当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大人,话虽如此,只是此事却不能退让,否则城内各族恐有轻大人之意。
这些蛮子本来便桀骜不驯,若是日后有样学样,只怕永无宁日。
燕之古在旁边叉手行礼。
耶律和安也知道事情逼到这份上了,自己决不能让步,不过他却想不出什麽好办法。
某家自知之,却徒呼奈何,这韩月身份特殊,又占着道理,强要治罪,只恐城中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