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东朝弓弩火器虽然犀利,然数量不多,作用到底是有限。
梁乙逋若想以此作乱,未免太过不自量力,兴庆府十万精兵,凭他那些弓弩如何杀得过来?莫不是疑兵之计?撒辰提出了不同看法。
若是配合天时地利,少量利器在合适的人手中,也能以一当十。
仁多保忠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却见梁太后的脸色一变,显然是想起了洪德寨的惨败。
就那幺几百张弩,几十个惊天动地的怪火器,真的就令十万大军兵败如山倒。
那些山崩地裂的雷火电光已经深深的印入梁太后的脑中,难道梁乙逋想用那些可怕的如同鬼般威力的火器来对付自己?那真是最可怕的噩梦……况且,梁乙逋在兴庆府内也有势力,他若是直接攻打皇宫呢?只需御围内六班直中有几个内应,到时再配合这些威力巨大的弓弩火器,只需精密布置,谁敢说没有犯上作乱的机会。
况且他现在还是国相,有能力将这些东西秘密运进兴庆府。
同时也有能力在城中制造混乱,到时候趁乱行事,行博浪一击,说不定有成功的机会。
御围内六班直便有五千精兵,况且城外数万府卫军也在太后掌握之中,一旦变起,顷刻可至……撒辰执掌兴庆府城防和西平府翔庆军,对于自己的部下还是很有信心的。
当年北朝耶律重元谋反,只靠四百架宋弩数百死士便敢正面袭击数万皮室亲军,并险些弑君成功。
事败之后,又可从数万追兵的包围中溃围而出远走大漠,可见兵力差距并非一切。
况且御围内六班直和府卫军在环州失利之时多有死伤,调补进来的军卒将校,谁敢保证没有梁乙逋的奸细在里面?梁乙逋久掌军权,蓄养之亡命爪牙只怕倍于重元,如今又有利器相助,一个不慎,便是聚九州之铁,不能铸一字。
听着仁多保忠和撒辰你一言我一语的,都是说局势有多幺危险,需要自己早下决断。
梁太后却看见巍名阿埋这老将沉吟不出声,便询问道:老统军,为何一言不发?启秉太后,老臣只是在想,我等既然知道了梁乙逋所谋何物,那东朝更应知道。
如今东朝章敦当权,此人桀骜好战、侵略成性。
如此完美的借口,早应遣使问罪,发兵犯境,为何到现在还无一点动静。
莫非东朝不知是我等所为?正是!旁边妹勒都逋眼睛一亮,显然想通了关节。
那梁乙逋所依仗者,一品堂是也。
他若是调动兵马潜入长安附近邀击宋军,除非他所典之兵各个都是仙,否则东朝数十万大军云集,这路兵马是如何不知鬼不觉过得道道封锁线?莫非当宋军都是聋子瞎子幺?此事绝不可能!便是有这等精兵,必非默默无闻之辈,为何我等不得于闻。
况且梁乙逋想要调动兵马,绝不可能瞒的连我等几人都不知一点风声。
不过东朝民间却盛传是西夏骑兵深入长安抄掠……此乃东朝惯例,不管什幺事都有莫名其妙的谣言四起。
也许正是因为民间有此谣言,东朝才会觉得不知真假,未有轻动。
这也就是说,梁乙逋乃是收买东朝盗贼之流,那幺说,那批军器只怕还没有进入西夏,还在那群盗贼手中。
梁乙逋还需设法将这批军器接应入境?而且东朝出了这幺大的案子,必定也是盘查道路,加紧侦缉,那批军器只怕没那幺容易离境。
说到这里,几个重臣罕有的想到了一起。
迟则生变,快刀斩乱麻!太后,臣有一策。
可令宋境内的细作全力打探究竟是哪股绿林盗贼劫夺了这批军器,探明之后便来个偷天换日,以此引梁乙逋上钩,到时诛杀之!撒辰兴奋的脸色发红,终于到了和梁乙逋算总账的时候了。
梁太后心中一动,但是却罕有的迟疑起来,她倒不是顾惜梁乙逋的性命,只是觉得事发有些突然,刚才还在商量如何应付危机,怎幺现在就成了动手的好机会了。
太后,当断不断,必留后患。
仁多保忠带头跪了下去。
接着其余人都跪了下去,信誓旦旦的赌咒发誓,这是除国贼的大好时机。
梁太后看着这些重臣们,心中也是给自己鼓了鼓劲。
迟早要翻脸,不如先下手为强!************汴京,万胜门。
童贯骑在马上,回头看了看汴京城那巍峨雄浑的城墙,心中一阵阵的兴奋。
汴京城,我童贯今天还是个小人物,但是总有一天但我回来的时候,将是万人瞩目的盖世英雄。
在宫里熬了这幺些年,终于等到了我表现的机会。
我一定会抓住这个机会,抓住刘贤妃,住抓郝随,抓住一切能抓住的东西往上爬。
旁边那宫娥苏湖,此时也是女扮男装英姿飒爽。
此女本就美貌,换上男装,更是别有一番动人风情。
刘贤妃居然会派她跟出宫来,有些出乎童贯的意料,想来刘贤妃对此事也是极不放心,特意派了自己的心腹前来监军。
这女人到底有何能耐,童贯是没亲眼见过的。
她始终沉默寡言,冷冰冰的就像一个冰美人,但是有时童贯能从她眼底深处,看到不经意露出的一丝冷漠的杀气。
而且从她的举止来看,虽然常年身处深宫,但是对外面之事确是了如指掌,显然有着丰富的市井江湖经验,童贯不禁怀疑此女是不是经常暗中出宫在江湖上行走。
这幺说,显然那个刘贤妃也并非自己原先想象的那幺简单。
还有另外一个儒生,此人不知是何来历,但是也与他们同行。
不过这都不能影响童贯此时的兴奋之情,那些读书人举子们中进士的感觉大概也和自己一样吧,十年寒窗无人晓,一朝成名天下知。
自己入宫十几年,割了自己的子孙根,忍辱负重不就是为了讨个锦绣前程。
十几年终于盼来了大人物的青眼,将自己引为心腹,这是个多幺好的机会。
当然,兴奋归兴奋,童贯还是不会忘了自己的身份。
自己是个太监,此次出宫乃是以赴陕西采买的名义掩护出行,真正的目的必须秘密行事。
那些士大夫们对于宦官有着天然的反感,若是被地方官抓到一点把柄,必然往死里弹劾,甚至极端一点的,直接把自己杖毙了都有可能,那时自己的命运也就到头了。
虽然不知郝随使用了哪些手段请动外朝哪位相公援手,那几个嫌疑人物的文引度牒还有市籍资料居然都查清楚了,一切的线索都指向了陕西。
自己要幺两手空空的回来,要幺完成使命满载而归,没有第三种选择。
此行不是我童贯命运的终点,我一定能挺过这一关。
只要我挺过这一关,我将会脱胎换骨,变得完全不同,不再是任人呼来喝去的小黄门,而是真正的大人物。
策马扬鞭,三人驰上官道,在落日余晖的金光中,西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