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球飞进城来落入房顶,每一下都会被砸得房倒屋塌,残骸四散。
西夏人也有猛火油,扔进城内一发,就会引发剧烈的燃烧,就像火球炸裂。
一枚燃烧着的火炮竟然也飞过城头,不知击中了谁家的楼房,直接砸了个粉碎,半边角楼都塌了下来,碎砖烂瓦好象雨点般落下,伴随着浓烟烈火,众人惊叫着抱头躲闪,七个人躲避不及被燃烧的瓦砾砸倒,几乎给埋在了下面。
快快!快装!那都头和另外两个节级又抬着一个大罐子过来了,外面包着易燃的腊纸壳,捆着草绳。
众人松劲,抛杆落下,天空中的尖利的呼啸纷纷扰扰,那是不时越城而进的冷箭。
都头满脸烟熏火燎的黑泥,还没到跟前,一支从城外飞入的流箭好巧不巧正射中他的脑袋,当时哼都没哼一声,好像个麻袋一样倒地毙命。
燃烧罐倾倒,唐云冲上去拼命搬起,此时周围的人也纷纷爬起,合力拽起炮稍。
突然几个禁军的武官在旁边大喊:快闪开!接着可怕的呼啸声自头顶而至,熊熊燃烧的火球直接砸在了炮架上,大炮轰然一晃往旁倾倒,然后直接化为熊熊燃烧的大火堆,那枚燃烧弹也被引燃,轰然爆裂,热浪火海直冲霄汉。
乡兵们惊呼着四散,有两人给火海吞没。
接着无数沙土泼来,好容易将火扑灭,那两人却是烧死了。
唐云拉着韩月躲在一边,却看到韩月眼中的震撼,这等威力巨大的火器,不是凭个人武艺所能抗拒的。
而这才只是开始……北门楼上,郭成端坐帅椅,镇定如常。
身边数十名亲兵保护,中军旗牌官纷立。
刚才一枚大石头直接飞向城头,砸坏了门楼的飞檐,但是郭成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身子更不曾动一动,这些将校们也只好舍命陪君子。
此刻的战场就像开了锅的滚水沸腾不止。
城头女墙后面,成排的宋军士卒端着臂弓往外放箭,射手的身后专门有两个人帮他上弩。
他们也是冒着箭雨玩命战斗,敌台上的床子弩发出可怕的巨响,巨箭呼啸着砸向城外夏军的人群,躲在羊马墙后面守壕的宋兵不足千人,他们在开战之初就已经出现伤亡。
此刻他们更是承受着敌军几乎全部的火力,但是他们还击的乱箭从没停止,西夏士卒前赴后继的中箭跌倒,尸体摞着尸体翻滚下壕沟,侥幸没死的,也会背后面拥来的无数只脚踩成肉泥。
双方一开始便是以死相拼,丝毫没有留手。
西夏兵马……这不是横山羌兵?郭成注视着城外的战局,看出了端倪。
以往西夏作战,必以横山士卒为前锋,但是此次的先锋,风格实在和以往不相同。
战斗激烈确实激烈,但是没有那种疯狂赴死的劲头。
城外的宋军伤亡,多半是被西夏的那些车行炮给砸的。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西夏士卒能越过第一道壕沟。
但是郭成也从中看到了别的东西。
西贼……也与以往不同了啊。
这麽多的车行炮,还有泼喜军。
还有那远远未动的那些巨型楼车。
在一次战役之中集结如此多的车炮战械,前所未有啊。
以西夏的工匠水平和国力,想要做出如此多的攻城机械,不知道耗费了多少心血,大概是倾全国之财力物力,才能做到这一步。
也就是说,西夏全国各个角落能调集过来的力量,大概都已经调集过来了。
自己是以一城一军之力,抵挡西夏的举国攻击!不过,到目前为止,自己还是绰绰有余。
西夏的车行炮光是北门便多达数十架,西门大概也是如此,东南两门应该少些。
但是这些大炮只看工艺便是粗制滥造,毕竟西夏的工匠水平和大宋还是没法比,这是现实的差距。
有几门车行炮,发射了不到几发炮弹,竟然自行解体。
坚持最长的,发射了十二发炮弹,依旧逃不过解体的命运。
而发射的石块最大的有七八斤重,如此的重量,不管人穿何等铁甲,挨上一下也是必死无疑。
但是能准确投上城头的非常罕见,军中炮手的经验也是长期磨练出来的,不是临机抱佛脚可比。
炮石发出,绝大多数不是就近落下,就是被皮幔布幔挡住,便是砸在城墙上,城墙坚固,而且上面铺了累搭,对墙体的伤害只是留个浅印。
偶尔一两块却又飞过城头落进城内,除了引起一阵小小的惊慌,根本起不了大作用。
城头上的军兵,还没有受到过实质性的威胁。
偶尔一两块石头能准确命中城头人群,便有人被打得残缺不全飞下城内,但是这种损失实在可以忽略。
而城内的损失,除了一架倒霉的七稍炮之外,还有几座房子被毁,根本不是什麽大事。
反倒是那些猛火炮似乎威胁更大一些,但是郭成相信这种高技术的弹药,西夏人所拥有的数量绝对不会太多。
至于西夏赫赫有名的泼喜军,他们旋风炮发射的石头也只有拳头大小,只能打坏宋军的盾牌,甚至连羊马墙都无法破坏。
反倒是那些车行炮射偏的炮石落下一发,羊马墙立刻就会塌一块。
而宋军城头的床子弩则是威力无比,那些车行炮挨上一两下就是散架。
床子弩居高临下,射程超远,不论是车行炮还是泼喜军的骆驼队,全都在打击范围之内,只不过现下正面全都是敌人,黑压压的数不胜数,守城宋军自由射击,并未对他们特别照顾,才让他们嚣张一时。
西贼的这些伎俩,都是大宋玩剩下的,宋军岂会怕他们?西贼唯一真正的优势,就是人多,直娘贼的人真多!战斗进行了一个多时辰,外面死伤的西贼恐怕已经有接近两千了,但是他们的人看起来还是那样密密麻麻一眼看不到头,至少也有四五千。
但是宋军顽强的阻击似乎已经让他们的斗志产生了动摇,很多部队遇到顽强阻击后开始进退失据,反而搞乱了后面的部队。
他们对于对手的悍勇似乎准备不足,有的冲一阵儿就开始止步不前。
现在所有的大牌都已经给调到了前面,至少有一千多人靠着大牌的掩护隔着几道壕沟在和羊马墙后面的宋兵用弓弩对射,明明只要付出一定的牺牲就能在城壕上架起一两座壕桥,但是根本没人考虑如何越壕冲锋,他们宁愿使用这种毫无意义的消耗打法也不愿冒险拼一次,放满水的城壕层层叠叠浮满了尸体,全是西贼的。
而那道羊马墙上面已经密密麻麻插满了箭杆,但是这种对射对于宋兵的伤害却不大。
毕竟羊马墙的厚度阻挡弓箭绰绰有余,再加上还有宋军的大牌。
宋军的伤亡非常讽刺的主要来自那些车行炮和泼喜军,那些车行炮由于射程不远,必须推到很靠前的位置发射,但是多数石头都被城墙挡下,反弹反而落到守壕的宋军阵地。
那数斤重的石头和燃烧弹可不是大牌能挡得住的。
还有那些射的近的歪的,歪打正着也砸向羊马墙,现在羊马墙上已经有了几十个缺口,宋兵伤亡一百六七十人,都是这种流炮造成的。
但是西贼的处境更加不好过。
他们对于城头上的宋兵几乎毫无办法,只是单方面的只有招架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