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变不了……
的确是无法改变……
曾若水愣住了,竟然像是被说到了痛处,她无力反抗,更无力反驳,纵然握住了刀枪,想要推倒拦在面前的那堵高墙,拼却性命却也枉然!
天地都没有了颜色,曾若水的面前唯有无止尽的黑暗……
“大少爷……”佣人从后方处奔走而来,身为曾家长子的他,的确不该这样长时间远离婚宴宾客。
曾楼南在离去之前道,“不要再说意气用事的话!自己想清楚!”
曾若水瞧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却许久也没有移动步伐。
像是变成了一块石头,砸在这里后就任由风霜雨打。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蔓生双脚也发麻,她才动了动身体,沉重走出花园。
可是别墅三楼的藏书室内,蔓生已经惊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在他们走后,她也想要远离,远离这些纷扰,远离这段违背纲伦的感情……可是若水,她又要怎么办?
蔓生急忙转身,却因为太急切,胳膊肘撞击到墙角架子上的吊兰盆栽!
“……”蔓生无法反应,整个人还沉静在那可怕的设想中!
有人却伸出手,那么刚好的接住,将这盆吊篮又放回原位——
那可能会有的刺耳破碎声不复存在,蔓生也因为这意外之下的失手而清醒过来,又听见他道,“他们已经走了,你也可以走了。”
吊篮盆栽被调整了方位,尉容将手中的书籍,放回到书架上去。
蔓生瞧着他走向架廊,他是这样平静,好像事不关己一样。她也的确是要走,但还有一句话也必须要说明,“尉容,我希望刚才听到的一切,请你不要对第二个人说起。”
就连蔓生都察觉出不对劲,他又怎么可能会没有一丝异样……
可事实真相是怎样,谁也不清楚,她更不希望轻易断定。
尉容将书籍放回架子上,又是取下第二部,“你大可以放心,我没有兴趣。”
蔓生轻轻颌首,而他拿着另一本书转过身来,突然问道,“不过,这是不是违背纲伦?”
……
他果真还是察觉到!
蔓生眸光一凝,瞧着他走近,“如果这是真的,你又是什么想法?”
如果设想是真……
蔓生也不知自己是什么想法,而她只清楚一点,“若水是我一辈子的朋友,这一点不会改变!”
“当我没问。”尉容回了一声,他又坐回到方才的象牙白椅子。
蔓生却也想起另外一件事,她的视线落定,“刚才任翔会开口打抱不平,是你授意?”
花园里任翔会出现,这并不怪。原本就在一处山庄里,前前后后总会相遇。可那两位千金,明显已经不是批判了一两句。难道说,其实他又避开宾客到了花园,结果听见那两人的话语后,悄悄绕过花圃离去。
随后又派了任翔去回击,因为他不屑与人争辩,更因为他早已经不喜亲自出面。
所以,她和曾若水会偶遇任翔是凑巧,可任翔会来此,却不是巧合。
而是特意所为!
蔓生一直相信,世上凑巧的事,可以有一,却不能一而再再而三。
当下一番理智思量,蔓生轻声问道,“我现在是不是应该感谢,你看不惯人前一套人后一套?”
隔了一道墙,他的西服扣子没有严谨系住,微敞着外套,随意却也雍容。
他手中的书籍未曾翻阅,坐在那里朝她应道,“我最不需要的。就是你的感谢。刚才得到你的祝福,就当是还债了。”
原来不是欠人情,而是前者……
蔓生回以微笑,终于离开了藏书室。
婚宴礼堂宾客们还在热闹寒暄,新娘子前去换上第二身新娘礼服,而新郎正在招待宾客。
任翔上楼的时候,也是一愣,“蔓生小姐?”
蔓生应了一声,擦肩而过下楼。
任翔却是有些愕然,她怎么会从楼上下来?而且这边的回廊尽头,也唯有藏书室!
眼见人已经过了,任翔急忙进入,“容少……”
离开花园后,任翔就遇见了余安安,于是两人聊了片刻这才赶回。
“被蔓生小姐发现了?”其实是容少特意派他去阻止那两位喜欢背后说人是非的名门千金,任翔此刻不禁猜想。
尉容应道,“她一向聪明。”
可再聪明的人,却也无法更改世间天理伦常。
……
蔓生重回婚宴礼堂,于人群里找寻曾若水。在瞧见她之后,她立刻迎了上去,曾若水举着酒杯,轻晃着杯中的酒微醺笑问,“蔓生,告诉我,怎么才能变得和你一样?”
“怎么才能当作一切没什么大不了……”她苦苦询问,笑容全是苦涩。
蔓生沉默了片刻,她微笑着轻声回道,“只要明白,除了生死,这个世上哪一件都是闲事。”
……
终于,正午的第一场婚宴在新娘到来后正式开席。
蔓生被安排和曾若水同座,而王镜楼因为还要应酬宾客,所以不在同一桌。
余安安也在一旁,看着婚宴中央被鲜花铺满的主席台上,新娘子和新郎官接受司仪各种环节的节目进程。宾客们也是不时?掌恭喜,场面盛大喜庆。
席宴上,温尚霖也和尉容撞了个正着。
但是面对他,温尚霖没有再多言,敬向对方一杯酒也就过了。
婚宴过半,却见郭助理领着那位盛公子,直接朝她们所在那一桌笔直而来。
“若水小姐,瑄少爷在找您,想陪您聊聊天……”郭助理说着,已为盛瑄拉开座椅。
盛瑄礼貌入座后,便是向她们打招呼。
曾若水只是在最初时候回了个浅笑,之后又不再出声。
于是蔓生应声谈笑,然而这位盛公子,倒是一个极好脾气的人,很是有耐性。谈起天文地理,谈起诗词歌赋,果真是一位书香门第的斯文公子。
一直到正午这一场婚宴结束,盛公子才随众人离席,“若水小姐,林小姐,我失陪一下。”
“他倒是很有涵养。”蔓生不禁道。
曾若水却是意兴阑珊,“只是现在而已。”
这位盛公子骨子里是怎样,谁也不清楚,可至少现在看来是,蔓生却也有一丝不安,她为什么又这样斩钉截铁。
“蔓生……”又是一声呼喊,蔓生回头去瞧,是温尚霖前来。
温尚霖其实是来告别,用过午宴后,他就要带着庄宜离席。庄宜毕竟还怀着宝宝。所以难免劳累。而他也因为事务繁忙,不便久留,“作为朋友,我是来告诉你一声,我和庄宜要先走了。”
他开口第一句,那一声“作为朋友”让蔓生微笑应道,“好,空了我会去看老太太。”
温尚霖实则也没有旁的想法了,原本还想再多聊几句,也好似没有了必要。那些执着留恋,早在当年她离去之前就已经认清。或许能够这样平静相处,也是一件值得高兴之事。
他亦是朝她笑了笑,道了一声,“再见。”
再见,林蔓生。
从此以后,只是朋友。
温尚霖微笑离去。
山庄别墅的前庭处,车子已经久等多时。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