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敬爱着那片北原上的塔露拉,而憎恶现在的她。
这憎恶是昔日同行者的憎恶,因为我希望她是那片北原上的塔露拉。
而如今看到这个龙女的脸,我却只感觉痛苦、悲拗、哀伤、羞耻,因为我们曾经同路而行——爱之深,恨之切。
「你放下了投枪」我背过身,不再去看她,「作为一名战士,你向黑蛇妥协,你向憎恶投降,你输给了无物之物。
你相信了他立了誓的讲说,你相信了他的放着护心镜的心脏,你最终为他驱使,成为了以戕害他人为乐的恶龙」「那么,你为什么,不杀了我?」她的声音里,满是颓然,感受不到一丝温度。
「我曾经这么想过,因为无论是黑蛇也好,塔露拉也好,这都是将你的罪孽斩断的仁慈。
即便我不这么做,无数因你而受苦的人们也希望这么做」我不自觉地看向了灰色的地面,握紧了双拳,「然而凯尔希远虑,阿米娅善良,晖洁与你血脉相连,她们都不希望你的性命就此终结。
于是,我也就此释然——你知道,为什么吗?」「你想让我在这流放中体会我曾经为他人带去的痛苦,那才是真正的地狱」说完,等待了许久,那个声音又缓缓问道,「是吗?恶魔【Demon】博士」「你说得很对。
我不会自诩公正地对你展开审判,但也不会宽恕你对罗德岛、对这片大地犯下的罪孽」我抬起头,正好到了预定的时间,那扇钢合金大门缓缓地升了上去,「一个人在这片地老天荒的孤独中,反省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吧」我走出大门,将那道黯然的视线抛在了身后。
「你们注定不会是一路人,小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斯特凡。
布雷比斯塔的影像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他靠在走道的墙壁上,若有所思地紧闭着双眼。
「或许吧,但我们曾经是」看向了他的方向,我握紧了手中那柄收在腰间剑鞘中的黑火剑,那是这位君王栖身的场所——在刚才的会见中我带上了这把兵器,算是对那位原整合运动领袖最后的一点敬意,「为什么是现在?你几乎从不出来的,大帝」「看着这一切只是想到了曾经的自己,还有巴萨」说起他曾经的兄弟,斯特凡那古井无波的语调中,泛起了一丝涟漪:「面对那个黑暗的时代,我们选择了两条不同的道路。
我们无法评判选择的正确与否……只是,相比起还是孩子时候的我们,巴萨抛弃了很多,最后失去了一切;而我一直坚守着那要成为一名战士保护自己的国家、自己的人民的誓言——呵,这个时代,该称这种思想为幼稚吧」「然而正是因为如此,你才成为了现在的你,不是吗?」「或许吧,不过那一切也不过是人们强加于我的浮名而已。
不过看到这一切还会不由得感慨,无论在哪个时代,同途殊归的事情,永远是分别的时候最让人感伤罢」说完,他的身形便慢慢地暗淡下来,回归到了那柄颤动的黑火剑里,而我继续独自一人,走在罗德岛号方舟的过道中。
同途殊归。
是的,我和塔露拉,同途殊归。
这是一切内容都结束后的余谈。
塔露拉的眼前不再是那冰冷的灰色墙壁,而是跳跃的火光。
那是一个无月的夜,在北原艰苦求存的人们暂时聚在了一起,靠在燃烧的火堆旁,温暖着寒冷的身心。
高大魁梧的盾卫正纹丝不动地待在营地的最外围,与他们的领袖,那最后的温迪戈一同伫立,守望着这片小小的安宁;白发和黑发的两个孩子正在火堆旁欢闹着,白发的那个用有些不正常的嘶哑声音唱着断断续续的歌谣,黑发的那个正摆弄着一把木制的短弓;披着白色棉服与黑色衣袍的人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取暖;而在她的身边,那只白兔子正一如既往地用那张比冰雪还要凌冽的脸,看着她。
「你的旁边,永远有一个空位」白兔子看着塔露拉的身边,那里有着一片像是特意为了某个人留出来的一片空场,「是什么,重要的人吗?」「是啊,是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她抬起头,向着白兔子微笑了一下。
「是什么样的人?」「他是一个真正的战士。
尽管相隔万里,但我相信,他与我们走在同一条路途上。
或许将来,你们也会认识他吧」她又笑了。
是的,他和自己,走在同一条路途上。【发布地址:发布地址据说天才只需一秒就能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