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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处心积虑入荣王府,朕便亲自给你个机会入宫,朕倒要看看你有多大本事,能为了权贵谋划。”不料,荣锦桓用更低的声音说道,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完便又回坐。
若芸这回完全愣了,皇上原来怀疑她是为了攀龙附凤入荣王府,原来怕她作为苏熙之女知道什么不得了的事、同荣王爷交易谋划。
一瞬间她觉得委屈起来,无论是不是证据确凿,他此举以绝后患又将她放进眼皮子底下,当真是够狠。
可是,她要的偏偏与他说的完全相反。
“皇上,这是何人?”德妃不知绕路去了哪里,姗姗来迟,见着地上跪着的女子,目光闪烁,旋即笑吟吟的落座。
“朕方才决定开春采选,此女是苏熙苏大人的独女,朕念其孤苦,欲届时封赏,德妃以为如何?”荣锦桓淡淡道。
德妃端正的脸上划过一丝不悦,又立刻恢复常态,笑了起来:“皇上此举延绵子嗣,臣妾自然是欣喜的。”
说着,瞥了眼侧座的莫昭仪,后者端坐吃着糕点、充耳未闻。
“就不知妹妹有何才艺得皇上青睐?”德妃话锋一转,幽幽看向她,在她不施脂粉的脸上不住的打量,目光沉沉。
“那不如让她抚琴,珩玉可借此献舞一曲,给诸位解闷,皇上可好?”那奉茶的嫔妃忙道,那翠色的衣衫、笑靥如花,魅惑的瞧着荣锦桓。
若芸脸色一黑,她可什么都没答应过。
“好啊,也让胡大人瞧瞧,可是有资格入宫。”荣锦桓端起美人的下巴,斜眼望着气呼呼的胡博文。
若芸才想说“民女不会抚琴”,却分明瞧见荣锦桓的眼中那抹“苏府可还想要”的分外明显之意,不禁咬牙气愤:“还请皇上赐琴。”
她虽不是名手,当年爹娘训她练琴她也贪玩松懈,三年未练生疏是一定,但御前伴奏她想来还是可以,如果砸了,皇上说不定碍着脸面不许她入宫了。
她就这般想着,待宫人端来琴桌便调了音。
“许大人,这苏熙的女儿出落成如此,往后倒是有好戏看。”说话的是顾大人,依旧佯装喝酒。
许大人没有立刻接话,倒是看着这一出戏摇头,旋即语声闷闷:“我只担心小女怕是也要入这采选一列……”
顾大人没有再说,只笑着饮下杯中酒。
正文 第二十八章 惊鸿一曲
一方琴桌摆在厅内偏右,绾色单薄衣衫的女子几番试音后坐定,御座之人才朗声一挥道:“那就请吴美人献舞,苏姑娘和音吧。不是所有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你就知道了。”
翠色衣衫的妃嫔才盈盈一笑,脱去外裳露出似乎早已准备好的长摆裙,裙子上头绣着嫣红的条纹。她扭着腰站到正中央,缓缓一拜,甜笑道:“珩玉遵旨。”
说罢环顾四周,忽然扭头朝若芸看来:“就跳当下时兴的‘红颜曲’怎样?”
若芸一愣,点上琴弦的手指收回了袖中,摇头道:“恐娘娘要失望,这‘红颜曲’是不会的。”
“那‘相思赋’总会吧?”吴美人显然有点不高兴。
“若芸三载不曾抚琴,恐怕这三年的曲子都不曾练过。”她如实回答,楚如兰可从未弹过琴,她自然无从知晓这三年时兴的曲子。
吴美人正气鼓鼓的想发难,一个威严的声音从御座上传来:“朕最欣赏珩玉的落霞舞,不如就舞这一曲?”
既然皇上发话了,吴美人忙挤出个笑容:“皇上喜欢臣妾自当遵命。”说着足尖点地,手腕翻转托举,不忘扭头对若芸不怀好意的一笑,轻声道,“我这落霞舞乃描绘落霞之缤纷壮丽,曲调可要你随着我舞动来和,可要跟上。”
若芸蹙眉,瞧着她说罢便转了个圈子俯身,只得硬着头皮弹起了从前演习最多的“霓裳羽衣”。
随着几下轻盈的琴音叮咚,吴美人翻了个云手,缓缓从地上抬起上身,紧接着缓缓站起,由足尖着力扬起裙摆缓缓转着圈,那拖尾的裙摆和旖旎的身段相称辉映,仿佛落日时分那变幻的霞光映着水面波光粼粼。
叹息叫好声四起,只有德妃的脸色似是不大好看。
吴美人的动作忽然一转,飞快的绕场旋转起来,翠色的水秀挥动,宫灯烛光忽明忽暗的闪烁,似是绚丽的晚霞要将所有的一切都染上缤纷之色。
若芸的琴声略快,不由得额角冒汗。
荣锦桓看似给她解围,旁人殊不知这即兴和乐是有多难,这“霓裳羽衣”本是形容宫廷舞姬的娇媚,根本没有吴美人这舞步变化的落霞宏伟。
冬夜之风冷冽,吹进水榭便散了,化成柔软的柳枝拂面般,轻轻摇着殿顶铜铃作响。
吴美人停下大步,手飞快的借着云手兰指开合摆动,自上而下、划过当空,那快速的手法堪称精美。
琴音虽急促,但旋律果然已经跟不上吴美人行云流水般自然的动作,若芸指尖一划,本要勾弦的手指硬生生在琴面上搓出串滑音来。
琴声略断又响,吴美人虽不快的皱眉,可动作未缓、笑容未减,不时的朝御座上甜笑。
荣锦桓好以整暇的吃着德妃递来的糕点,凤眸不时瞥向侧位的若芸,意味深长的浅笑。
若芸的手指巨疼,可方才那意外的滑音让她觉得颇为熟悉,想不起那是什么曲子,但依稀自己曾演练过百遍千遍,她干脆闭眼,细细摸索起那调子来。
曲子越弹越慢,胡大人见着她汗涔涔的狼狈应对,不由安心的轻纣胡须。上座的荣逸轩却是脸色惨淡的不去看厅中,荣瑛伸长脖子替她捏了把汗。
忽然琴声急转直下,同方才舒缓却强行快弹的霓裳羽衣不同,音调变得平和,速度却快极,正如方才那意外一般,竟是串串滑音由低到高连成一片。
若芸找到了曲调,欣然张开五指轮流擦着琴弦而过,琴音轻柔连贯、却由弱渐强,似是碧空万里留有云朵在天空划出道道波痕、直达天际。
吴美人一呆,她虽舞技极高,相比这连动浑然一体、收放亦是自如的琴声,自己的舞步竟渐渐跟不上,纵使动作似柔软无骨般流畅,可比起那双手交错弹拨的曲子来竟显得更生硬些。
她一咬牙跃起,落地后开始转动脚腕,边转边舞动水袖,那飞扬的裙摆好似绽放的漫漫霞光。
荣逸轩正暗沉的脸色陡然转的迷茫,转而用不可思议的眼定定看着她。
程清雯托着腮,转眼瞧了瞧身旁的大哥,无奈程清肃从方才她转调开始就脸色阴得很,那板着的脸早雕塑般一动不动,她不由讪讪:“早知她弹琴这么好,就不扔她下井了。”
程清和正听得如痴如醉,一口茶水含在口中许久没有咽下,被她这么一说猛然喷向面前,糟蹋了一桌菜:“你说什么?你扔她下井?什么井?不是说好只要软禁一会儿……唔……”
嚷嚷不到一半,程清雯黑着脸将他的嘴捂了个严实,偷偷瞧了瞧另一边坐着的程清璿,后者似乎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那七根琴弦上。
若芸轻点琴弦一转,低沉的琴音乍响,方才云朵似是聚集落雷,交错雨点落下交织出滚滚浓云的威严姿态。
吴美人慌起来,忙止住脚步更快的在亭中跳跃、翻转,水袖带翻了盏宫灯,水榭殿内一暗,殿顶的铜铃此起彼伏的叮铃起来。
曾几何时她还是那无忧无虑的小女孩,曾几何时她还是那养尊处优的大小姐。
可爹莫名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