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百泽上下看了看她,像是看到什么不得了的事物那般撑圆了眼睛:“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你病还没好?怀轩墨虐待你?还是夏朱月那混蛋?”
他边问着珠串似的疑问,边上前用力的握了握她的双肩。
若芸给他一使劲便疼的呲牙,瞪着他道:“你不是有正事要办么?”说着瞥了眼身侧的程清璿。
程清璿暗暗抬手将她扯了过来,又示意她一同入内,对百泽勾了勾唇:“赵无阳?”
“这是安老头的房子,随便呆多久都没问题,可就是闷得很。”百泽仿佛松了口气,边走边对着程清璿道,抬脚踢上了门,“我扣他在龙华山庄了,左等右等等不到你来,这才下到业城候着。”
“你抓到赵无阳了?”若芸惊呼出声。
“赵无阳不是什么难抓的人,他又不会功夫。”百泽一副理所当然、手到擒来的模样,忽然又为难起来,“那个吹箫的很是怪,不仅身手好,竟然会想到躲在宫中的太史司函馆,太出人意料。这次金蝉脱壳,又声东击西也着实让人想不到。”
程清璿叹息一声,面色凝重起来。
“我大约知道,那人是谁。”若芸寻思着便在堂前站住,迎上他们惊讶的目光,几乎肯定的点头道,“我在赵无阳的书信中发现了些端倪,这个人——你们或许认识。”
第一百七十六章 字阵玄机
“我们认识?”百泽的惊讶就写在脸上,随即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色,摇头道,“丫头你知道?你该不会骗我吧?”
“给我纸笔。”若芸的眼中闪过一丝光来,冲着他微微一笑,“你看着便是。”
程清璿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厅堂内候着的随侍立刻小跑而去。
“喂喂丫头,我们要是认识,为何查这么久查不出?”百泽大惊小怪的嚷嚷。
若芸不置可否,气定闲的坐到桌边,执笔添墨,在送来的四方纸上横三竖三的写了几个字。
“这是九宫格么?不对啊……”百泽皱着眉,手指点着那些字却发现并非数字,而是文字。
“是也不是,这九个字你编号从一至九即可。”若芸莞尔一笑,继续耐心的在第二张纸上写了另外九个字。
程清璿皱着眉坐在她身侧看看纸,又看看她,竟也不明所以。
百泽拿起她写好的字正反看着,横竖没瞧出什么端倪来,朝她笑道:“这九个字还能是数迷不成?”
“论数迷,普天之下恐没有人比你们扶苏人更为精通了罢?自然不是。”若芸直截了当的否决他,已然写好了九张纸。
“这不过是很简单的文字,按照九格排列罢了。”若芸将纸张平铺到四方的桌面上,头尾相接,刚好也是横三竖三。
百泽歪着头数了数,与程清璿对视一眼,依然懵懂。
“从右到左依次从一到三、从四到六、七到九,这九张纸中的每个第一号字按书写顺序读去,再将全部第二号字按书写顺序读。”若芸引他到正前方点给他看。
“樱、开、成、墨、花、影、深。”百泽一个一个念了出来,“青、丝、绕、指、染、凡、尘。”
若芸点了点头,冲着他展露笑颜。
“烟拢宫商红枫舞……”他越读越是欣喜,最后竟发现这是一首律诗,抬头惊喜对着若芸道:“被这样排列组合、打乱了顺序又不是按照数理来寻。倒的确巧妙!”
程清璿初也面露喜色,但随着他愈念,面上便渐渐失了血色、苍白起来。
若芸瞥见他的脸色,忙咳嗽了声。道:“如此这般九九八十一个,便能互通消息了。”
“对啊,我怎么就没听说过这种办法?!丫头你太聪明了!”百泽几乎要拍案而起,就差将她海夸一番。
“这可不是我发明的。”若芸苦笑着摇头,认真道,“先帝宫中人通信又怕人截获,故而用这九宫编号来互通消息。我方才只是举例,才用人人都知道的九宫,有时候横竖四字也是有的。”
百泽恍然大悟,这根本就是天颐近年才发明的宫中小把戏。他们根本无从知晓。
“可是,若是写成横竖对列,岂不是很快就给人发现?”程清璿捻着纸张深思,忽然问道。
“于是信便照常写,正如作藏头诗那般把一些字藏在冗长行文中。每个一号字都相同,只要找到那对其又相同的字为标记,其余的字便不难找了。其实只要运用得当、足够学识,那横竖共十六个字,去掉字头十二个,传一句话也是足够了。”若芸说着,忽然叹了口气。“可惜这办法甚难,所以流通了不多久便销声匿迹,你们扶苏人不知道,也是应该的。”
程清璿点了点头,未再发问,而是一张一张拿起桌上的纸来细细的读着。
“你就是用这办法知道那吹箫人的?”百泽抢白问道。
若芸又点了点头:“那日赵无阳逃亡。暗藏的书信给收集起来送给了怀轩墨查,我有幸看到一些,发觉行文古怪,这才发现了文中文。毕竟一号字通常是个‘我’字或者别的自称。”
“赵无阳住在宫中,知道用这等办法通信一点都不怪。那……丫头。你是怎么知道的?”百泽忽然好起来,凑近她问道。
“都说是宫中人通信,我爹身为内阁大学士常去到宫中,碰巧得到张,逼问之下知道此法,回府教给我玩罢了。”若芸答着,忽然蹙眉住了口,缓缓坐了下来。
“那与赵无阳书信来往是谁?”百泽终于问到了重点。
“只是猜测他是吹箫人,因为信中提及先行离京。”若芸这回正了正色,清清楚楚的道,“‘何先生’,或者是‘师伯’,我猜两者是同一个人。我看的匆忙所以并未记住多少,具体的让怀王按照这个办法再查便可。”她说着便像是完成了什么使命般趴在桌上望着百泽。
那日匆匆救荣逸轩她根本就把这回事忘了,后来被废冷宫、生死徘徊她又不曾想起,待这些日子静了静她细细琢磨才出了这么个结果。
百泽细想之下竟变了脸色,对着身旁一直安静的人道:“清璿,何渊祁不是早就死了么?死的清清楚楚,莫非这世上真有复活一事?他哪来的兄弟被赵无阳叫做师伯?”
“有。”程清璿沉吟片刻,目光似乎穿透手上的纸张射向堂外,几乎斩钉截铁的说道,“他的确是有个师兄,随了他姓何,只是似乎身体羸弱又见不了日光,只在许多年前露过一次面,后来便再也没出现过。大祭司一脉覆灭仅存赵无阳等人,我们只当这人也一并被铲除,未料竟是赵无阳口中的师伯……”
“那怎么办?又一个术法高深的大祭司?”百泽如临大敌,以手撑在桌上,冲着程清璿干瞪眼,“我看那赵无阳没什么本事充其量是条狗,那天金殿外的飞沙走石阵法可能是此人布置的?”
“赵无阳的师父是何渊祁,亲生父母却是普通的天颐人,据说赵无阳出生时身体太弱,当年他父母不过是保子平安才送赵无阳去求道,并嘱咐他一定要做个普通人平安度过此生。如今他们不知赵无阳胡作非为居然贵为祭司,还以为赵无阳一心向善远行去了。”程清璿并未回答他,而是淡淡陈述着赵无阳的生平。
百泽想了会儿便明白过来,斜睨一眼他,压低声音道:“你们用他父母要挟赵无阳?不太妥吧……肯定是清肃的主意。是不是?”
“要挟而已,并不会真做什么,赵无阳就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总是不敢明着来。总是来暗的。你觉得赵无阳能义无反顾同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