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又有勇气，我又有力量来奋斗了。我应该感激你。”他说话时，他的眼睛，他的脸也
充满了
和感激，他的比感激多。
她翻看手里的说明书，知道下半场演笑剧。她是不喜欢看笑剧的，便说：“我们不要看
笑剧吧。笑剧没有什么意思。”
“好，我们找个地方吃饭去，”他说着就站起来。
熊智君没有说什么，点一点
，算是默认了。
他们走出电影院，两个
的态度就不同了。他们在行道上走着，她把手挽住他的膀
子，身子挨着他的身子，完全像一对。这变化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发生的，但是他们都觉
得很自然。
他们走进了一家广东酒楼，地方清静，又清洁。两个坐在一个角落里，并没有闹声来
打扰他们。他们点了几样菜，慢慢地喝着茶谈话。
不久菜端上了桌子，伙计来问要不要喝酒。吴仁民本来说要，但是熊智君在旁边劝阻
他，他就听从了她的话。
在吃饭的时候两个是很亲密的，在路上和在电车里两个也是很亲密的。他送她到了
家，时候还早。她让他进了她的房间，让他坐下，又给他倒了茶。
“你觉得今天过得满意吗？”他端了茶杯放在嘴边，一面望着她的带笑的脸，忽然问了
上面的话。
“我这几年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快乐过，”她满意地回答说，并不坐下，就站在他的旁
边，柔地看着他。
这样的长久的注视给了他一种暗示。他放下茶杯站起来。
他站在她的面前。她不退后。他一把搂着她，在她的脸上、嘴上狂热地落着急雨似的吻。
她闭了眼睛默默地受着他的接吻，像在受一次祝福似的。
她的身子因和喜悦而微微颤动。等他停止了接吻低声唤她时，她才睁开眼睛，梦幻
似地问道：“先生，我们是在梦里么？”
“你明明在我的怀里，为什么疑心在做梦？”他亲热地说，把她抱得更紧。
“那么我的梦想就变为真实了，”她柔和地低声说。“先生，我从没有想到真实会是如
此美丽的……比梦还美丽。我早就梦见你来了。”
“你早就梦见我来了？”
“是的，先生，我很早就梦见你来了。在梦里是很自由的，很大胆的。我们会梦见许
多在白天里不敢想到的事。先生，你以为我为着一个男缠黑纱而梦见另一个男，这是
不应该的吗？其实我同他结婚以后我就梦见过你了。我为他缠了一年多的黑纱，直到那天在
墓地上遇见你，我回家才把黑纱去掉……先生，你以为这是不应该的吗？”
“智君，为什么还提那些过去的事？对于你，我决不会有苛刻的话，决不会有责备的
心思。纯洁的是要超过一切的。现在像你这样的
子是不多的。你才是我所追求的
。”
“先生，我很早就梦见你来了。我知道你会来的，你会来拯救我的。我等了你这许久。
你果然来了。你来了以后我过去的一切痛苦都消散了。这真正像一场梦，一场美丽的梦……
是很美丽的，比梦还更美丽……我只希望它长久继续下去，不要像梦那样短，因为美丽
的梦是最短的。”
“是不死的，它比什么都长久。智君，你不要担心。
我们的是不会死的。你叫我等得好苦。你为什么不早来？
一定要在我经历了那许多痛苦以后……但是你终于来了。我纵然受了那许多苦，现在也
由你来给我报偿了……我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我也是……”但是两个都掉
下了眼泪。
“啊，我忘了一件事。张太太，就是我的那个朋友，她想见你，要我给她介绍。我下
去看看她回来没有？”她忽然挣开他的怀抱，就要往楼下走。
“智君，你的眼睛还是湿的。你这样下去，不怕她看见会笑你吗？你过来，让我给你把
眼泪揩
净，”他低声唤她道。
她果然走过去，让他用手帕替她揩眼泪。他一面揩，一面问道：“你那位朋友是什么样
的？她并不认识我，为什么要见我？我不愿意见那种新式的官太太。”
“她自然不会认识你，所以才要我来介绍。她听见我说起你，我把你的姓名和我知道关
于你的事都告诉了她。她说虽然不认识你，却很想和你见面。她一定要我介绍。她的丈夫
在c地(c地：指江苏的镇江)做官。她是我的同乡，和我们家里又有点亲戚关系。是很好
的，和普通的官太太完全不同。我想你也会喜欢见她。”她说到这里，不等他发表意见，就
急急地下楼去了。
过了一会她走回房来，带了点失望的，惋惜地说：“真是不巧得很。她今天下午刚
刚搭火车到c地去了，是临时决定走的。”
“这倒不要紧。我时常到这里来，等她回来时再见面吧，”他这样安慰她，便不再去想
那件事，他甚至忘记问那个的姓名。
从这天起吴仁民和熊智君成了一对。他每天都要和她见面，或者在她的家里，或者
在公园里，在电影院中。总之，他们两个每天都要在一处度过一部分的光
，不然吴仁民就
不能够安静地生活下去。高志元的嘲笑和劝阻都没有用。
他的心眼已经被关住了。
但是的路并不是完全平坦的。在拥抱接吻以外，有时候他们还要流眼泪，或者要费
些时间说着解释的话，譬如有一次他忽然正经地问道：“智君，你真愿意把一切都
付给
我？你就没有一点顾虑吗？”
“顾虑，我还有什么顾虑呢？”她微笑地摇摇说。“我的身世你是知道的，我是怎样
想就怎样做的。前一次不是为了脱离家庭吗？还亏得你救了我……”“你不要再提那
件事，”他连忙打岔说。“如今再提那件事，别听见也许会加一番恶意的解释，反倒把
我的好心变成歹意了。并且那时候我是毫不费力的。我实在不配接受你的感激。”
“先生，”她依旧温柔地说。“为什么我不应该再提那件事？
一个的感激是到死方休的。我们用不着害怕别的恶意的解释，只要相信得过自己
的心是纯洁的……先生，我担心的是，恐怕我值不得接受你的，我对你不会有什么帮
助，尤其是我这个病弱的身体只会累。我把我的一切付给你，对于你恐怕也不会有好
处。你将来会后悔的。”
“我后悔？智君，你说这样的话？”他失望地说。“我们的才开始，你就说出这样
的话来，可见你不相信我了。智君，你真的不相信我的，你真的不肯把你的一切付给
我，不肯接受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