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的小脸蛋,道:“我已经给我的儿子取好名字了,大名李旭,没有小名。”月容特别加重了“我的儿子”四字。
光元愣住,如果按当初的婚书,他算是入赘张府,这样说来孩子该姓张;可是后来月容成了公主,他成了驸马,原来的婚书自然不算数。按大庆的新婚律,公主生下的孩子,也是可以姓李的,当然,这位公主得足够受宠。月儿不是一般的受宠,区区一个李姓,皇上绝不会吝啬。光元呆了半刻,细细琢磨月容的话,省起她加重语气的“我的儿子”四字,心情慢慢放松下来,月儿这是在生气呢。
光元放柔声音,道:“月儿,你刚生完孩子,好好养着就是,取名这个事,我们慢慢商议。”
月容也不答他的话,一边轻轻拍着儿子,一边唤人:“苗嬤嬤,阿葵,你们都进来吧。”苗嬤嬤等人进来,光元只得又退到一边。
月容喂饱了儿子,把他递给苗嬤嬤,阿葵让人端了饭菜进来,服侍月容吃了,用过膳,又扶了月容躺下,让她眯了眼睡觉。光元始终站在一旁,一言不发,待月容睡下,自己则拖了小凳子坐到小床旁边,静静看着儿子。
苗嬤嬤觉得月容和光元之间情况不对,忙使了眼色让阿葵跟了自己出去。东厢里,阿葵把两人几个时辰前的对话告诉了苗嬤嬤,末了,道:“想不到元驸马那么好脾气的人,竟会说那样的话,公主听了也不哭不闹,这样对他已经很仁慈了。”
苗嬤嬤沉吟一会,道:“公主不闹,是公主懂事,这事你也不要让第二个人知道了。你到灶上吩咐,给元驸马做些吃的来,万一饿着了元驸马,公主又该心疼了。”阿葵成婚也有一年多了,孩子也满了百日,低头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自去厨房吩咐烧菜。
光元一直待到晚上,等月容房间熄灯了才离去。期间,儿子醒来他便逗着儿子说话,儿子睡着了便盯着儿子看。这样一日下来,对酷似月容的儿子,竟生出了不舍,要不是苗嬤嬤一再催促,他真的想跟他娘两个宿在一间屋子里。月容对他还是那样:语气平静、态度不冷不热,他心里难受,但是也只能承受。他倒是希望月儿对自己哭闹一阵,这样既解了她的郁气,自己也能好受些。光元打定主意,这一阵一定要时时刻刻在她眼前,不能让她真的就这样冷了自己,于是便向上司告了十天假。好在翰林院平时事也不多,上司也知道长公主给他生了儿子,以为是公主离不开他,于是也就做了个顺水人情,爽快准了他的假。
光宇几个对光元的告假行为大为叹服,一边又暗自嘀咕:“大哥真是对儿子太上心了!”刘琨、刘珏两个不如光宇、光涵了解月容的性子,看她每天对光元客客气气,以为有了孩子,做了父母的两人故作矜持,也不以为意。但是光宇、光涵两个却看出不对来,第二天晚上,便齐齐到了原园探究原因。本来这件事非常丢脸,但是光元为着自家兄弟好,还是把他跟月容间的冲突跟两位弟弟全盘托出。
光宇听罢,狠狠道:“大哥,你活该!月儿九死一生才救回性命,如今能生孩子已是万幸!她这样照顾你,为你生第一个孩子,你还为是男是女出言伤她,真是太过分了!”
光涵也道:“大哥,你这次怎么这么糊涂?要轮到我,只要是月儿妹妹给我生的,别说是生儿子,就是生下猫啊、狗啊,我也照样感好,王老大生了,接下来还有王老二、王老三,轮到琨儿、珏儿,还不知是什么时候呢!”
刘战睨着她,道:“难道,你还打算去公主府上催长公主给你生孙子?”
程氏一撇嘴,道:“有何不可,天伦之道,天家也不可违。”
刘战笑道:“那你就去试试吧,看长公主理不理你!”
程氏不以为然:“我总要试试,才知道行不行!”
第二天,月容接到帖子,常勇侯夫人上门探望。月容看看学步的旭儿,再看看扶着旭儿的刘珏,暗自叹一口气,懒洋洋道:“请到正厅候见。”又问刘珏:“珏,你要一起去吗?”
刘珏道:“好,不过我要抱着旭儿去。”
旭儿听得刘珏叫他的名字,咿咿呀呀学舌:“抱——旭——去。”
刘珏便逗他,道:“旭儿,叫五爹爹,五爹爹就带你去,来,跟着我,五爹爹——”
旭儿这个年纪,只能重复最后几个字,果然叫道:“五——爹爹——”
刘珏大声应“唉”,一把抱起旭儿,让他骑到自己脖子上,然后,一大一小,却一路一应一和出门而去。
苗嬤嬤在边上看着,笑着对月容道:“公主,别看珏驸马年纪小,当爹爹可是有模有样呢!”顿一顿,又道:“认真算起来,珏驸马也有十七了,也不小了呢。”
月容不接话,笑道:“嬤嬤,大公子回来便要沐浴,我去去就回,你先遣人准备吧。”
程氏坐在厅里候见,看见刘珏带着旭儿进厅来,又是兴奋,又是心酸。她努力压抑下负面情绪,伸了双手去逗旭儿:“旭儿,到奶奶这来。”
刘琨、刘珏跟程氏有七八分像,旭儿跟刘珏混熟了,看着程氏便觉得面善,张开双手就扑了过去,搂住程氏脖子不放,咿咿呀呀学舌:“奶奶——来。”
程氏抱着旭儿香香软软的小身子,听着他奶声奶气的声音,欢喜得不行,侧了头对刘珏道:“珏儿,你什么时候也生一个孩子让娘抱抱?”
刘珏一撇嘴,道:“我还小呢!”
程氏气闷,道:“你还小?你现下已经满了十七了!当年你爹爹,可是十六岁生的你大哥呢!”
刘珏低声道:“难怪大哥那么傻!”
程氏耳尖,居然听见了,道:“珏儿,你说什么?这跟你大哥傻不傻有什么关系?再说,你大哥哪儿傻了!”
刘珏道:“父亲年纪太小,不如年纪大的生出的孩子聪明。你看,我不就比大哥聪明?你再看旭儿,王大哥生他时已经二十四岁,现下旭儿多聪明!别看现下旭儿连话都还说不清楚,可是已经能认不少字呢!”
程氏闻言气结:“你从哪听来的胡说八道?我告诉你,前朝的崔丞相,他父亲生他时只有十五岁!人家照样二十岁不到便封侯拜相!”
刘珏还待举例,旭儿突然扭头,伸手指着门口,唤道:“娘——娘——”原来是月容来了,旭儿耳尖,听出了月容的脚步声。
程氏把旭儿递给刘珏,赶忙站起来行礼,月容抬手阻止了她,道:“母亲且坐下说话。”
程氏也不客气,缓缓坐下,道:“一个月不见,旭儿又长大了不少,越发俊秀聪明了。”
月容笑道:“是啊,一天一个样呢,就是越来越顽皮,再过一阵,都不知道该怎么带他了。”
程氏道:“孩子顽皮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如果有了弟弟妹妹,做大哥的会懂事许多。当年琨——驸马也顽皮得不行,可是自他二弟出生以后,他就很有小大人样,不但他自己不再需要臣妾操心,还能带着老二玩呢,长公主不妨早日给旭儿生几个弟弟妹妹。”
月容暗道:“果然是来催孩子的!”面上却笑道:“果真如此么?真想像不出琨——驸马小时候顽皮的样子。”
程氏偷偷观察月容,发现她并无恼怒之色,便继续道:“琨驸马小时候便是个好哥哥,如果有了孩子,也必定是个好父亲。就是珏——驸马,旭儿好像也很喜欢他呢。”
旭儿听了程氏的话,双手放开刘珏脖子上挂的玉片,指着自己道:“旭——喜欢”,又一指刘珏,接着道:“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