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杨老爷的宠妾。
听闻杨老爷的嫡妻体弱多病,无法管事,而代她打理内宅的,就是这位四姨太。
当杨家的仆人一送来了拜帖,柳嬷嬷就慌忙动起来了,叫黑仔赶紧洒扫庭院,叫我去堂屋打扫卫生,而她自己就去了厨房制作茶点。
送拜帖,这是非常正式的拜访,不同于闲时串门,必须把家里的好东西拿出来招待,体现出大户人家的体面。
过得一时三刻,杨家四姨太乘着轿子,后面跟着几个婢仆,到了我们家的宅门外。
柳嬷嬷领着我和黑仔,在此恭候。
仆妇伺候四姨太下轿。
柳嬷嬷连忙迎上去,满脸堆笑,招呼道:「哎哟,今儿劳动宝姨奶奶玉趾光临敝地,老婆子招待不周,恕罪恕罪」四姨太的丈夫杨老爷,名叫宝玉,所以外人一般都尊称她为宝姨奶奶。
宝姨奶奶礼貌道:「柳嬷嬷说的什么话,是我冒昧打扰了贵府才对」「哪里哪里,您屈尊来了,我们家蓬荜生辉呢」柳嬷嬷一边说,一边双手抬起,虚扶在宝姨奶奶的玉手侧边。
宝姨奶奶的玉臂稍稍一动,就让柳嬷嬷扶实了。
这是进退得宜的礼貌之举。
仆人虚扶贵客,表示热情的同时,也不会让贵客反感。
贵客主动让仆人扶实了,则是待人和蔼的表现。
能着实的扶着宝姨奶奶,这让柳嬷嬷很高兴,因为这算是抬举她了。
放在别的大户里,迎送女贵客的仆妇,都是稳重而貌美的年轻侍女,更能惹人欢喜。
像柳嬷嬷这种老婢,不招人嫌,都算好的了。
但我们家就这条件,柳嬷嬷也是没法子了,才顶硬上的。
之后,大家进宅。
宝姨奶奶在柳嬷嬷的搀扶下,走到堂屋门前。
妈妈早在此恭候了。
妈妈和宝姨奶奶,两人身份都是妾,年纪又是差不多,所以倒也谁也不虚谁。
不过,妈妈比较谦恭,主动朝宝姨奶奶福身,双膝微弯,双手迭在腰侧,优雅的行礼道:「妾身张日秀,请宝姨奶奶安」见着妈妈行礼,宝少奶奶连忙走上前,扶起妈妈,笑道:「好秀娘,别叫什么宝姨奶奶喇,不嫌弃就唤我一声杏娘吧」宝姨奶奶闺名杏结。
女贵人的闺名,通常是亲近之人才可以叫的。
妈妈颇有点意外,这位宝姨奶奶太自来熟了。
之后,大家进堂屋。
宝姨奶奶只让一个仆妇跟着,其他随从
,都让我带了去南房的小客厅里歇脚。
我们家的南房是很大的,里头划为多个单间,厨房、柴房、奴仆房、粮仓等,还有一个小客厅,虽然很是逼仄,但只是用来招待奴仆的,也就没什么好讲究的了。
话分两头。
为何杨家的宝姨奶奶突然要来拜访妈妈呢?这当然不是什么正经事了,她们两位贵太太,都是不管事的主儿,哪有什么紧要事。
宝姨奶奶之所以找妈妈,其实就是闲的,想找个人唠唠嗑,打发打发时间。
而刚好的,前几天妈妈去过杨家饮宴,当时宝姨奶奶就一眼喜欢上妈妈了。
因为妈妈的姿色,就算放在诸多贵妇太太里比较,也是非常非常出众的。
宝姨奶奶因为杨家的财势,四邻八乡的贵妇太太,基本都认识,所以她的眼光是不差的。
她本身就是杨家大宅里,姿色最上乘的那一位。
艳压杨宅的群芳,她是自信满满的。
但在我们家,她就没什么自信能压过妈妈了。
而且,她的经历和妈妈颇为相似,都是携子改嫁的侍妾。
所以,她对妈妈怀着浓厚的惺惺相惜之感。
加上我们两家同在一村落,相距近,所以,她就有心交好妈妈了,希望和妈妈成为好闺蜜。
我正在南房招呼杨家的仆从喝茶水时,黑仔突然跑了进来,说是柳嬷嬷让我去堂屋伺候。
于是,我不敢耽搁,迈开步就跑去了堂屋那边。
柳嬷嬷就站在屋外的檐下等着我。
我恭敬的打招呼:「嬷嬷」
柳嬷嬷警告道:「今儿机灵点,敢在贵客面前失礼,仔细老娘扒掉你这身皮」
我缩了缩脖子,连忙回道:「我晓得的」
「跟我进去吧」
柳嬷嬷率先走入了屋。
我赶忙跟上。
屋内,划为一明一暗两开间,以屏风相隔开。
左边是暗间,是寝室。
右边是明间,是厅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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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pg[/img]妈妈和宝姨奶奶都在厅堂的罗汉床上,隔矮几而坐,正在喝着茶、谈着笑。
宝姨奶奶带来的那名仆妇,持着一把大团扇,立在旁边,正在为她们扇风。
我还是首次拜见陌生的女贵人,心中难免紧张,头放得低低的,不敢乱瞧。
妈妈见到了我,便对我笑着招手道:「儿子,快过来,给杏娘磕个头」
于是,我连忙上前两步,双膝跪下,朝着宝姨奶奶磕了三个头,边磕边说:「奴才给杏娘磕头,请杏娘安」
不料,后面的柳嬷嬷却踢了我屁股,啐道:「蠢货,杏娘是你配叫的?叫姨奶奶!」
我吓了一惊,慌忙改口道:「奴才给姨奶奶磕头,给姨奶奶请安」
的确,我太紧张了,都忘了贵妇太太的闺名,绝非阿猫阿狗配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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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对柳嬷嬷说:「嬷嬷,别总是打人嘛,孩子不懂礼貌,慢慢教就是了嘛」
现在当着贵客的面,柳嬷嬷尤其服从妈妈的意见。
她恭敬道:「是,少奶奶说的是,老婆子记住了」
宝姨奶奶很和蔼,她让我抬起头,含笑瞧着我说:「你叫盖子是吧,虽是干瘦了点,但好歹是秀娘亲生的,相貌还长得不错嘛」
我也瞧着她,只觉得她很美,丝毫不比妈妈差,尤其是比妈妈还贵气。
我不由得看呆了,都忘了要向她道谢了。
见着我的呆愣样,宝姨奶奶噗嗤一笑道:「秀娘,你还说你儿子胆小咧。
依我看呐,他胆儿肥才对,一眨不眨的盯着我看呢」
我一惊,慌忙低了头,结巴道:「对……对不起」
下等男奴原本就不宜直视贵妇太太的颜容,更何况是直愣愣的意婬贵妇太太,这是犯大错的。
平时我怎么看妈妈,都是没所谓的,所以我就懈怠了,一时忘了男奴应守的规矩。
我正在忐忑时,妈妈安慰道:「傻孩子,宝姨奶奶只是逗你玩喇,看把你吓的」
宝姨奶奶和妈妈差不多年纪,都是三十来岁,但她的心态有着少女般的调皮。
她朝妈妈眨巴眨巴眼睛,笑吟吟道:「秀娘,我可不逗他,我是真想给他个小小的惩戒」
妈妈犹疑片刻,估计她只是开玩笑的,便说:「随你吧,是他冒犯了你在先,罚一罚他也在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