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这些人和事的潜移默化,练就了这位少年的善良和勇敢,会在他人危难时刻挺身而出。
何大壮和周和平撕打在一起,马向伟借机跑掉,他去找马向东,在村口遇到周云。
马向伟上气不接下气:“不、不好了,何大壮发、发疯,用镐把你儿子打趴下了,你得快点去,晚了就见不到活气儿了。”周云看到马向伟脸上有血,知道这场架打得不轻,他顾不得多问,急匆匆地向马向伟指的地方跑去。
周和平没想到马向伟会抛下他逃跑,他感到危险,并没有退缩。面对凶狠的何大壮,周和平勇敢对抗,因他没有何大壮的力气大,被何大壮摔倒。周和平摔倒后迅速滚起,让扑过来的何大壮抓个空,周和平起来跑,被何大壮追上,打了周和平一个耳光,打得准,也很重,周和平一个前趴。何大壮想骑上去,周和平从他腿下钻出来,往回跑,又跑几步,他突然转身,用头撞向何大壮的小肚子,把何大壮顶个后仰,扑上去的周和平随手抓起镐,但他没砸何大壮,而是用力甩出去。就在周和平甩镐时,何大壮抱翻周和平,把他压在身下。
何大壮不但压住周和平的身子,也压住周和平的两只手,他抡起拳,向周和平的眼睛砸下去。
周和平扭头躲,没有拳头下来快,何大壮把周和平的右眼打青后,又抡起拳头打左眼,就在这时,他看到身边的镐头。用镐头打,能把周和平的脑袋砸烂,也就在同时,何大壮想到镐头是周和平扔出去的,如果用来砸他,他也会头破血流,甚至丢掉命。
何大壮瞅着身下的周和平,突然感到,周和平不像马向伟那样可恶,也想到和他的仇恨远不及马文和马荣。
何大壮恨周和平源于周云,他觉得周云把他带到公社是帮狗吃食,和马文一起欺负他家。又觉得周云好象有些忏悔,还像有意帮助他,但他觉得这些都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只想图利,没安好心。他把周云打了以后,觉得非常怪:“周云为啥不还手?这条硬汉为何独自流眼泪呢?”让何大壮更怪是那件事不了了之:“周云是干部,凭他的权力抓个人不是什么难事。”前次打架的事,也让他想不通:“明明是周和平吃了亏,为啥周云还要喝斥?他为啥不追查写大字报的人?难道周云想把所有的事攒在一起等秋后算账吗?”
何大壮的思想一分散,拳头跑偏,周和平挣出双手,和何大壮撕扯在一起。
周和平挨了好多拳头,他顾不得疼痛,拼全力和何大壮扭打,虽占下峰,何大壮也不容易制住他。
两人在地上滚打,都出拳头,但击中的并不多。周和平的拳头相对较轻,打在何大壮身上不管用,何大壮挥向周和平面部的拳头都被架住,去掉左眼被打青外,周和平没有太重的伤。
两人打到镐头旁,周和平没有捡,他用自卫的方式对抗何大壮,不想伤着他。何大壮看了几眼手边的镐头,又看了看周和平,他希望周和平变成马向伟,这是他下死手的好机会。对周和平,何大壮动摇了治他于死地的决心,只想狠狠教训他。
周云赶到时,两人打得难解难分,也都没了力气,伸出去的拳头软绵绵。
看到儿子青了半边脸,周云对何大壮不再宽恕,抬起右脚,把何大壮踹出去五步开外。何大壮倒地后抓起镐,跑着向周云劈下去。周云没有躲,迎上去抓住何大壮的手腕,镐头从周云背后落地。
周云抡起巴掌,他没打何大壮,而是狠狠地拍在自己的前胸上,不知是打得重还是其他原因,周云觉得胸口闷得出不来气,周和平把他搀回家。
吴有金死后,吴小兰大哭一场,然后就没了泪,一些心细的人察觉到,她变得有些呆症。
吴殿发小两口在吴有金有病期间搬出去另过,吴殿才还小,家里重担落到吴小兰肩上。父亲有病一年多,家里欠下队里口粮款,吴有金死后第八天,吴小兰就到队里出工,默默地干活,不跟任何人说一句话。
马向勇又来吴家串门儿,有时赖到很晚才走,吴小兰不撵,也看不出烦,她吃完饭早早睡觉,好象家里来人和她无关。
马向勇虽然从人民内部被清理出来,但是,没有一次单独批斗他,他放出一些谈怪论,目的是试一试水深水浅,因为他已经列入四类行列,再纠也不过是坏分子。怪论放出去没反应,他的胆子又大起来。胆子一大,反动思想就活跃,心里和嘴上都在抱冤屈:“在一起的四类都在旧社会干过事,吃过香喝过辣。把柳少石打小反,是因为他写了反诗,白纸黑字地对抗无产阶级,那还了得?没挨枪子儿就算便宜他。我没干过啥,就是冒充荣军也不够戴帽,羊羔子还冒充烈属呢,照样挺支楞。难道是坦白了和孟慧英的事?那够定性吗?男人搞女人,自古就有人反对,和军属胡搞要蹲笆篱子,是戴帽坏分子,没听说搞反属也有罪!我说我有反革命思想,那是我主动揭发的,叫起真儿来,打死我也没说。就这些事和刘晓明划到一块儿,那可要赔死。”马向勇怀疑专案组把他的案子搞错,想让马向东问问大队的革委会主任,马向东唬弄他:“还问啥革委会主任?我是搞治保的,你的事我比他清楚,你就老老实实地改造得了,有我担着,没人敢把你怎么样。”
马向勇不知从哪听说,是他替换了马文,而且是马向东一手操办,虽然不太信,也对这个本家弟弟产生看法,不再信马向东的话,他要自己去大队问个究竟。
孔家顺只知道马向勇被专政,不知道专政队送给马向勇一顶坏分子的帽子,他对马向勇说:“我没接到通知,还不能把你当成阶级敌人看待。”
马向勇如获至宝,道谢想走,被孔家顺叫住,他又说:“我没接到通知,并不等于没通知,啊,对不对?”
马向勇立刻耷拉头。
孔家顺板起脸:“不该你打听的,不要打听,回去老实改造!”
马向勇没问明白,又不敢再去问,回家想不通,他就瞎琢磨,忽然想到文化人。
辛新最有学问,马向勇去问她。
马向勇的态度很诚恳,但是,他的淫邪眼让他的小弟妹无法承受,辛新粗略告诉他:“旧社会当过宪兵、连长、保长的都是历史反革命。在新社会有反动言论的,叫现行反革命。破坏集体财产的,还有偷盗、抢劫、强奸判刑后释放的叫坏分子。右派主要是知识分子,他们是攻击领导,乱提意见,对抗社会主义主流文化的人。你那点事,不够戴帽坏分子。”
听辛新这么一说,马向勇心里有了底,干脆不去和四类一起站队。又过了一段时间,他跟刘占山要过马鞭,当起了车老板儿。
后来,马向勇听说专案组做得结论不算数,腰板又直起来,瘸着腿往吴小兰家里晃。
没了吴有金,吴家像失去顶梁柱,马向勇来串门儿,王淑芬心里烦却不敢撵,马向勇提出给吴小兰介绍对象,王淑芬明知他别有用心也胡乱答应。
吴小兰见了马向勇就想呕,开始用装睡觉回避,觉得马向勇来得勤,她有时很晚才进家。
光阴快,埋下的种子转眼间长成过膝高的禾苗,五遍地铲完,打完农药,刘占山告诉两位组长早收工,放松一下,准备割柳条。
太阳还老高,投向人们的阳光灼热似火,玉米秧被晒蔫,卷着叶,田地里像冒气的蒸笼。钱世臣领人在河滩地里掰玉米叉,他第一个冲到地头,大声招呼:“都快点,到齐了就收工,早点儿回家凉快去。”
并不是所有人都图回家凉快,女社员顺带给猪挖野菜,男社员忙着收拾自留地。
天空出现晚霞,河边上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