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妖冶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一只手搭在和尚肩上。
压在深处上了层层重锁的记忆突然被翻起。
火光冲天,人声鼎沸。有个女人跪在地上,眼泪跟珠子般落下。她怀里抱着一个长了三张脸的少年,妄图用身躯抵挡那锋利得可以撕裂野兽的武器。少年的视线越过女人肩头,冰冷地盯着将他们团团围住的魁梧大汉。
敢动这个人的话,就算拼上性命也要把对方撕成碎片。
是这个意思吧?
阿莠身上杀气暴涨,铺天盖地地朝雉七砸去。整个大荒山上空好似被yīn云所笼罩,几乎所有生灵都感觉到了这恐怖气息,出云峰的许多精怪连逃跑都没来得及就昏死过去,像老鼠、野兔这些动物甚至就直接口吐白沫,屎尿失禁,被活活吓死了。
只见一头赤发红得快要烧起来一般,雉七忽地裂开嘴,牙齿上也都是鲜血,血液顺着嘴角流出,那笑怎麽看怎麽诡异yīn森。搭在阿傩肩上的手用上了力气,想把他推开。
“小七,你别动,乖乖的!”阿傩几乎用上了全部的力气。他觉得要是让雉七挣开自己的话,很可能就真的再也看不见他了。所幸,雉七停下了,乖顺地缩回他怀里。
这火妖是和尚养的狗吗?
阿莠无趣地撇了撇唇,杀意霎时退得一干二净,大荒山又是艳阳高照的好天气。
“和尚,想这火妖活命的话,就跟我走。”
大荒野之所以被叫做大荒野,不是没有理由。一望无际的土地上寸草不生,偶尔看见一棵树还是枯木,连天空都是灰蒙蒙的。到处都是巨大的岩块,岩缝里间或能看到有蝎子一类的爬虫。如此荒凉绝望之地,却生存着一群三面人。他们必须比谁都强壮,必须比谁都敏捷,必须比谁都残忍。因为只有那样,他们才能最终站在这片土地上。
阿傩半年前来过一次,这里还是荒野。半年之後发现很多地都有被开垦过的迹象,极少数的土地上种了作物。等阿莠把他们带到大荒野深处,阿傩才是真的惊讶了。之前三面人还都只能住在岩石之间天然形成的巨大缝隙里,唯一看起来比较宽敞的岩洞里放置着被玉清真王封印了的阿莠的元神。而现在,多出许多岩洞,甚至有岩石被修整过堆砌出粗糙房子的样子。
阿莠带他们回来,也没说要怎麽处置,把他们随便一扔就消失不见了。
很多三面人都见过阿傩,知道他就是解除祖先封印的和尚,总体对他跟雉七不能说多客气,但至少没表现出什麽攻击意图。阿傩知道目前暂时没什麽危险了,他看着仍然没有恢复成平常样子的雉七,决定先找水源。他手里牵着雉七,蹲下来,在土上画了一个复杂的图形。不一会儿那图形就像活了似的,慢慢朝着某个方向挪动。他跟上去,一边走一边留下标记。
这是一条溪流,根据地上凌乱的脚印,应该是三面人平时日常取水的地方,只是此时这里空无一人。
阿傩拉着雉七蹲下,鞠了一捧水放到他嘴边。
雉七歪着头看他。
他先喝了一口,又伸向雉七。
雉七低下头,稀里呼噜地喝起来。整张脸都埋进他的手掌里,柔软的嘴唇贴住掌心,舌头在指缝里滑动。
阿傩揉揉他的头:“那麽多水呢,我再取一点来。”
雉七像是舔上了瘾,嘴巴粘着他的手不肯放。阿傩好说歹说,才让他抬起头。等雉七喝饱了,他又给他洗干净了脸、脖子。他头发上沾了血块,都结在一起。阿傩索性让他躺下,把头发也给洗了。雉七舒服得喉咙里直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别担心,总会有办法的。”阿傩手里抓了一把头发,浸在水里慢慢搓着。
一样杀孽深重的阿莠跟炎君遇上会发生什麽,他心里也没底。
作家的话:
两个杀人魔相遇了。雉七继续本能行动状态。
看在我一夜没睡全在码字的份上,你们要是有什麽想说的,就尽情地说吧。苦逼得无法言语的背书,我就指着你们的留言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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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雉七的元神
夜里。
阿莠蓦地睁开眼,对上一双隐约闪着火色的瞳眸,柔软发丝垂下来,带着清冽的香气。来者身手很是矫捷,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若是通晓能隐去气息的法术,他自问亦不能察觉。
黑暗中蹿起一簇火焰,一丝若有似无的炎火从火焰中分出,像触手般直冲着他脖颈处的伤口而去。
阿莠无声地笑了,出手快如闪电,一把扼住来者的咽喉。火光乍起,照亮了被黑暗笼罩着的洞穴,雉七艳丽的脸在火光中忽明忽暗。数个火球对着阿莠的门面直砸下来,他躲也不躲,将火球尽数笼入袖中,翻身而起,单手成爪掐着雉七的脖子,将他举在空中。手指慢慢收拢,雉七发出细微的呻吟,双脚乱蹬。
眼见雉七被掐得快要断了气,阿莠却松了手,反手一甩,算准了要把这火妖扔得口吐鲜血。雉七却没被甩出去,抓着阿莠的胳膊,顺着力道一个回身反而贴在了他背上。双腿扣住腰身,手臂插入阿莠腋下牢牢锁着他的上肢。雉七裂开嘴,在他正上方也突然出现一张火盆大口,随着雉七的动作将阿莠吞入其中。
下一瞬,那些火焰便悉数结成了冰块。
“你想生吞活剥了我的心思,”阿莠yīn恻恻地笑着,脚下踩着雉七的背,“我自是明白的。”
雉七几次三番把身子撑起来,最後还是被阿莠一脚踩住,秀丽面孔上满是尘泥。他不甘心地用手指刨着地面,仍妄图翻身把阿莠扑到在地。
阿莠似是无法负荷这般激烈运动,连喘了好几下才缓过来。他抓了红发用力向後扯去,雉七不得不仰起头。他弯下身子,与雉七眼对眼:“倒是个好苗子。就是你身上这股子味道,让我心生不喜。”
阿傩气喘吁吁地赶到时,瞧见的就是阿莠伸手没入雉七xiōng膛的景象。
“我这副身子时日尚短,稍稍活动下筋骨就累得很。和尚若现在同我动手,赢面不小。”阿莠侧头看着在洞口站住不动的阿傩。
“阿傩不敢。”阿傩不进不退。
要杀,早杀了,何必等到现在。
道理阿傩懂,可雉七在阿莠手上,万一有个闪失……
他不敢也不能冒险。
“你应当敢。如此忌惮,只会教人愈发猖狂。”阿莠已不再看他,细长的眼睛审视着雉七,“越是心尖子上的东西,越是得不在乎。如此,才得长久。”到後来他声音轻得不可分辨,倒像是在对自己说一般。
阿傩的目光掠过雉七道:“总是率性惯了,一时半会儿也不能改。阿傩无他望,唯盼他平安尔。”
阿莠冷哼一声,将手从雉七xiōng口抽出,一颗金红圆珠置於他掌中,炎色光彩从指缝之间流泻,映得整个洞穴亮如白昼。圆珠表面布满蜿蜒纹路,其间隐约似有液体流动。这圆珠即是雉七元神,那些纵横交错的沟壑应当是裂纹,或者说这颗珠子皆是由细小碎片拼凑加以鲜血强行粘合而成。
待二人看清那圆珠,面色各自精彩。
“以精血为络修补元神。”阿莠看雉七的眼神都变了,“这妖物同……他,到底有何关联?”
正统上古神族本源之血,传闻一滴便能使竹杖成龙,是修道者梦寐以求的成仙圣物。即便是九重天上已然得道的仙人们见了也不免要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