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不已。
“臣妾恭喜陛下,太医刚刚来报,临华殿的宛美人已有两个月身孕了。”段皇后温婉的笑道。
宇文清岚将视线从奏折上移开,仔细想了一下才记起宛美人是谁,脸上波澜不惊,淡淡道:“甚好,梓潼依照惯例封赏晋位吧。”说完,又低下头专注的批阅奏折。
“臣妾代宛美人谢过陛下恩典,臣妾不打扰陛下,先行告退。”
皇后退出御书房,心中暗暗叹息,许是子嗣已足够多,宇文清岚对于怀孕的妃嫔早就司空见惯,只是例行公事的赏赐晋位。然而作为即将为人母的女子,这时候最需要的是夫君的体贴关心,这么想着,皇后不禁有些同情这位不受宠的宛美人。
傍晚时分,宇文清岚去临华殿探望了宛美人,宛美人被冷落许久,难得见到君王的面,一见他便控制不住的泪如雨下,宇文清岚看在龙嗣的面上,不得不温言安慰一番,才哄得她开怀。
望着宛美人幸福甜蜜的笑容,宇文清岚突然想,自己不过是偶尔幸了宛美人一次就蓝田种玉,而他宠幸毓灵那么多次却毫无音讯,实在有点奇怪。
虽然毓灵最近比从前乖顺了许多,但仍然掩饰不住眼中的淡漠,倘若有一日她有了自己的孩子,是否也会像宛美人这般对他露出真心的笑容呢?
从宛美人的宫殿里出来,宇文清岚脚步一转,又去了清晖殿。因为是临时起意,宇文清岚没有带随从,也不让宫人唱喏,就径直走入了殿内。
一进殿就闻到一股药味,宇文清岚不禁皱眉,毓灵的病不是早就痊愈了么,怎么还在服药?再仔细一嗅,隐约觉得这药的味道有点与众不同。
这边厢宝珠正手捧着煎好的药,准备端给毓灵,陡然见到皇帝闯进来,心一慌,手中的药碗当啷一声坠地,摔成碎片。
宇文清岚还未来得及说话,宝珠就浑身发颤,跪下磕头不止,口中直呼:“奴婢该死!陛下饶命!”
“你这个丫头,笨手笨脚的,什么事都做不好!还不快给我滚出去!”毓灵赶忙奔过来,装作生气的样子叱责宝珠,实际却在为她开脱。
宇文清岚眸色一暗,敏感的察觉宝珠今日的表现有些异常。虽说在君王面前打翻药碗是不敬,但他并非那种喜怒无常随便处罚下人的无道昏君,照理说宝珠不至于惊慌失措成那样。
毓灵见宇文清岚脸色讳莫如深,一言不发的盯着宝珠的背影,而后又将目光转到被打翻在地的药汁,心里有些发虚。
宇文清岚淡淡一笑,挽起她的手,关切道:“爱妃身子还没好吗?怎么还在服药?”
“啊,臣妾……臣妾这几日觉得有些头晕,所以请太医为我开了一剂方子。”毓灵垂眸答道。
“是吗?那爱妃可要好好调养,朕还指望着你为朕开枝散叶呢。”
毓灵的心猛地一阵收缩,猝然抬头,却见宇文清岚一脸期盼的含笑望着她,她心慌意乱的胡乱点了点头,心里却在冷笑,想要我为你生孩子,下辈子吧!
翌日,宇文清岚秘密召见太医,因为徐老太医轮休,所以是另一位年纪较轻的窦太医前来。
宇文清岚指了指桌上的一包黑乎乎的东西,问道:“窦太医,你看一下,这里面是什么药物?”
原来昨日宇文清岚从清晖殿离去后,私下安排影卫盯着宝珠,果然天一黑宝珠就抱着一个药罐子出来,偷偷跑到一处僻静地方,挖了个洞将残余的药渣埋了起来。影卫按照吩咐,将药渣挖出来,带回给宇文清岚。
窦太医不敢怠慢,赶紧捻起一小撮药渣,放到鼻下嗅了嗅,脸色微微一变,又放入口中嚼了嚼,眉心深深蹙了起来。
“如何?”宇文清岚追问。
“启禀陛下,这药渣里面含有红花成分,若是女子服用,就会……有避孕的效果。”窦太医说完,伏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
宇文清岚眯起眼,胸中的怒气在慢慢积聚,缓缓的说道:“后宫之中,没有朕的允许,哪位太医竟敢给朕的妃嫔配避子汤药?”
“陛下明鉴,臣等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给娘娘们开避子汤药啊!”窦太医脑门上冷汗涔涔,一边使劲磕头一边解释道,“臣记起来了,贞婕妤娘娘说自己有痛经之症,因为红花有活血散瘀的作用,臣便给她配了少量的红花,但绝对不是这样大的剂量啊!”
宇文清岚命窦太医把太医院的药童叫过来,一番逼问之下,药童很快交代了情况,原来毓灵的婢女宝珠说她家主子痛经毛病很严重,所以时常来抓药,因她手里有太医开的这张药方,又私下给了药童不少好处,所以药童便给她多抓了几副红花。
看起来这剂避子汤药的药方是毓灵原来就有的,而且应该一直都在服用,怪不得她以前有那么多情人,却没有怀孕过,也难怪他再怎么宠幸她,她的肚子都没有动静,原来如此!
窦太医和药童趴在地上叫苦不迭,心道这贞婕妤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敢不要龙嗣,看来这次皇帝肯定不会轻易饶了她,只希望不要连累到自己。
宇文清岚眼中的神色变幻莫测,沉吟了半晌,突然问道:“有没有药物,服用起来跟红花的味道差不多,但却没有避孕的效果?”
“这……”窦太医脑子飞快的转了一下,“启禀陛下,是有的。”
“好,下次贞婕妤再来要红花,就给抓那种药。这次念你们初犯,朕不予处罚,记得按朕说的去做,不许多嘴,否则朕两罪并罚,定不轻饶!”
宇文清岚笑得风轻云淡,琥珀色的眼中闪动着算计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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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龙朔十五年,燕军遣精兵十万围困广陵,魏皇子高阳王元泓率军抗敌,顽强守城达百日之久,终因孤城无援,力战失守,元泓至死不屈,自戕殉国。
已退守江东的魏太子元劭不惜万金求回元泓屍首,以诸侯之礼葬入皇陵。出殡之日,三军缟素,元劭亲自披麻戴孝,扶着灵柩恸声大哭,口唤二哥,闻者莫不泣下。
三日後,元劭在群臣的一致拥护下,於健康登基称帝,改元天复,史称“东魏”。
魏帝登基第一件事,就是下诏追封元泓为忠勇靖武王,当着全体臣民的面立下血誓,要光复河山,驱逐北寇,为兄长和牺牲的将士报仇雪恨。
自洛阳失陷便兵败如山倒,如丧家之犬般仓皇逃亡的魏军,终於因此振奋了士气,同仇敌忾一致对外,据长江天险布下严密防线,站稳脚跟,拉开架势,正式与北燕形成隔江对峙的局面。
新帝元劭登位,膝下唯一的子嗣被立为太子,然而皇后之位却空悬,太子生母并未被册封,不禁让人浮想联翩。世人皆猜测,原太子妃王思懿乃是王桓之之女,而王桓之却叛国投敌,故而王氏之女虽是太子正妻,但叛臣之女终不能立为皇后。
弦月如鈎,夜色如墨,虽已是初春时节,却仍然是春寒料峭,凉意逼人。
夜色笼罩下的健康行宫,虽然为了给新帝登基,宫室都已修葺一新,但毕竟跟洛阳昔日美轮美奂的宫殿不可同日而语。
新建成的九层宝塔上,月影婆娑的雕栏玉砌前,清贵的男子一袭月白色绣云龙纹锦袍,衬着如玉雕般清雅俊逸的面庞,隐隐有着君临天下的气势,正是刚刚登基的元劭。
一丝低沈绵长的喟叹从他口中溢出,彷佛饱含着满腹的深情和相思,闻者莫不心酸。每天晚上,元劭都会只身登上这九层宝塔,久久的凝视北方。
突然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打破了黑夜的寂静,元劭回眸瞥了一眼来人,淡淡的问道:“何事?”
来的是王思懿的贴身宫女嫣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