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包里，是不是真藏着糖。却找到了一块香香的布团，白色棉布，又有些透
明，打开来看，好像两个带子连在一起，
什么用的呢，忽然觉得，和裤
有点
像，啊，是裤吗，还有这样的裤啊。
我正看着，忽然有
敲门，一看，原来是宋伯伯，车间里的维修员，我总觉
得他年纪挺大了，像50多岁的样子，后来才知道，他没有这么大，只是40出
，因为参加过战斗，常年当兵，摸爬滚打的，所以显得有些老，不过老却老的
不颓废，我总觉得宋伯伯一脸布满的皱纹里，隐隐地既藏着军的英气又藏着老
练世故的圆滑气。
话说那时，宋伯伯看到我手里拿的东西，一笑，对我说：“你妈妈呢”
“在洗澡，声音还挺大的呢。”
“嘿，我听到了。小明明，可真淘，你妈妈洗澡你就翻你妈的东西。”
“我没有，我，我。”
“我什么，我告诉你妈，她一生气，不带你去玩了，把你锁在宾馆里。”宋
伯伯有摸有式的吓我。我确实害怕，想到妈妈有时对我也特凶，也说过小孩子不
能拿大东西，可别真生气了。
“宋伯伯好，别告诉我妈。”
“你把那个布团给我，我就不告诉你妈。”
“可这是我妈的东西。”
“我把这个给你换。”说这宋伯伯拿出一个吹面儿，我第一次见，似乎是
四川的特产，我一下被吸引住了，就把手里的布团给了他。
“真好玩，我还要。”
“嘘，没问题，不过别告诉你妈我来过啊，走，伯伯领你去看面儿铺子，
再给你买一个。”说着宋伯伯领我去了，领我看了一会儿，正巧碰上几个同事吃
完晚饭出来逛夜景，其中有韩阿姨，宋伯伯就把我
到她手里，“小韩啊，快，
领好这小家伙，我车上没水，困得不行了，这小子还缠着我带他玩。”
韩阿姨呵呵笑着，捏捏我的鼻，就把我接管了，韩阿姨没有儿子，从小就
喜欢我，乐得牵我的手，像有个儿子一样。宋伯伯却一转眼不见了。
还没给我买面儿呢，这个宋伯伯，说话不算话啊，我寻思着，找了个空子
脱开韩阿姨的手跑了，我要回宾馆去找宋伯伯。
结果宋伯伯并没有睡觉啊，也不在，我毫无趣味，感觉没和我玩了，忽
然肚子咕噜叫起来，啊呀，饿了，回去找妈妈吧。
于是我回到我和妈妈的房间，却听到里面有中年汉子说话的声音，啊，不正
是宋伯伯吗。
三
宋伯伯进了妈妈的房间，宾馆里的房间曲曲折折的，墙老厚了，有家里的两
倍，还有暖暖的墙纸，隔音非常好，不是宋伯伯那特有的朝鲜味东北
音，带着
一
泡菜味的音，刺激了我的耳朵，我还真差点就推门进去了。
说起这个宋伯伯，也是经历不简单，为啥有泡菜音，因为他是朝鲜族，有
个朝鲜味十足的古怪名字，叫宋舜哲什么的。
那个时代名都讲究红红火火，就没叫他大名，都叫他老黑狸子，为啥这
么叫，大概是因为他个瘦高却毛发特重，进公共澡堂洗澡时一身黑毛把工友们
吓着了吧，有的东北籍工就开荤玩笑说他是山里的黑狸子老妖
出来的，他也
不以为意，反到沾沾自豪，于是黑狸子这个外号就传开了。到老了，前面就多个
“老”字儿，有的
背后也叫他贼狸子，还有亲热的叫黑毛哥狸子哥的，比如
我的妈妈。
当然体毛重，绝不是和黑狸子有基因继承关系，在我们关陇以西，也常常有
这样皮肤很白毛发却极重的男，我后来看了些书，才知道，这是缘于北方长年
寒冷的气候，在西北是万里黄沙劲风白骨，在东北则是山林密布，又冷又
的那
种，可能毛发就生长的格外茂盛吧。
很多东北原生的民族，比如高丽朝鲜，就是这样，而从山东河北移民的
东北就没有这样，他们兼有关内的遗传和关外的滋养，大部分的尤其雪白
光滑柔
。
和妈妈老家所在的大城市长春不同，那东北寂静寒冷的山林，正是宋伯伯的
老家，在吉林延边的山疙瘩里。
小时候常听我妈和亲戚讲话的吻，挺嫌弃的，说延边老穷了，鲜族光想
往长春跑，还说鲜族开始不会说汉话，粗野不堪，也的确，在妈妈还是小娃
儿的50年代，伪满时期刚结束不久，东北还很荒凉，就两个大城市，长春和老
奉天，再往下就是北京了，汉族都想着法的往南走，往繁华地方走，别说鲜族
了。
宋伯伯年轻的时候就是这么个不安分的，延边的山林收不住心，以至于小
小的年纪就参军打仗上了前线，说起来没相信，51年朝鲜战争的时候，他才
十岁。大概是从小个子就高点，再加上那个时代打肿脸充胖子的跟美国，从
林彪的四野到彭德怀，我们牺牲了不少战士，前线兵员不足，紧急招兵，就从吉
林延边就地动员，也就没有把年龄卡死。
说起来战争挺残酷的，现在看电视里阿拉伯的小孩那么小就端着枪，一脸肃
穆，其实我们那个时代也一样，黑狸子老宋当年就是其中的一个。
虽然出了后来的很多事
，但我从小和妈妈车间里的这个老黑狸子的却
挺固定的，黑狸子经常没什么机器要维修时，一个坐在工具房里很闷，我就老
找他玩，缠他讲故事。
他的故事也多，什么美国鬼子啦，什么南韩伪军啦，什么金发碧眼的老毛子
大美儿啦，还有就是他的身世经历，反正他也闷，所以我就知道的挺多，这也
激起了我以后对东北的浓厚兴趣，当然我妈就是长春出身的大闺，我也算有半
拉东北血统吧。
黑狸子参了军，没想到就在部队里待了小半辈子，朝鲜战争时期没有光荣牺
牲，却负了不少伤，小小年纪就落下个颈椎背骨的慢
痛，一辈子都弓着后背，
到下雨天还疼得厉害，弓着背穿上衣服嘛不体面，可脱了衣服，配上一身黑毛，
倒更像一只老黑狸子了。
这种伤其实学名是关节炎，如果有今天美国的科技，当时的枪伤好好治，不
会留下病根，可当时中国哪有那么多讲究，凑合着就过去，老黑狸子这个病就越
来越疼，没法在部队服役了，但除了部队，能什么呢，他大字不认识几个啊，
但在部队里长期的混，对苏联军器车辆却是熟得不能再熟了，部队就择他所长，
把他复员到石油化工行业。
那时国家在大西北开天辟地建厂，生产设备几乎全部是苏联拉来的，像他这
样的多少年经验积累出来的苏联机器通，就被分到了西北，分到了金城，又分到
了我们厂工具车间，像缘分拉线一样，认识了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