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副丧心病狂的模样,不但自己让自己过得不幸,也孜孜不倦地给人不幸,想那店小二死得何其无辜,不过是为了一道菜名里带了个“沅”字,重了她那情敌何沅君的名儿,就落得个血溅当场的惨烈下场,当真是飞来横祸。
她虽然也觉得这李莫愁的行为令人发指,但考虑到她那一身高超的武功,还是有所顾虑,不敢轻易出手,这不过略一迟疑的功夫,场上的情况又变,那掌柜的虽然已经吓得不行,但还算是个有眼色的,虽然脸色惨白,但还是战战兢兢地道:“不……卖了,不卖了,求求您高抬贵手,什么都按照您老人家说得办。”
那李莫愁见弟子插嘴,冷冷盯视了她一眼,却也不打算再开杀戒,本来已经转过了身,不想这掌柜的也是个倒霉的,却不知道这李莫愁最讨厌人家称呼她个“老”字,故而,听了这声“老人家”,登时怒从心起,头也不回,直接将手中的拂尘往后扫去,眼看着那掌柜的便要横尸当场,严绿却忽然听得身侧传来衣袂翻飞的轻响,自然是何太玄再也忍耐不住,已经出手了,她忍不住叹了口气,却还是足尖轻点,也跟着一同飞身而起,直往李莫愁身旁扑去。
眨眼之间,两人几乎同时赶到,一个出剑阻了李莫愁的拂尘,另一个将那掌柜的抢了出去,动作一气呵成,配合得天衣无缝。
严绿出的那一剑甚为凌厉,李莫愁一时没有十分防备,竟给她迫得后退了一步,这一耽搁,那边何太玄已经将那掌柜的救了出去,待到李莫愁看清楚了出手的竟然不过是两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人,不由得冷笑了一声道:“两位少年人,好俊的身手,只是,未免太多管闲事了。”
何太玄冷哼了一声道:“咱们虽然年纪小,但也还懂得习武之人不恃强凌弱、不滥杀无辜的道理,仙姑虽然年长了我们许多,却没想到竟似浑然不知,未免有些为老不尊了。”
严绿见他说出这番话来,只觉得嘴角愈发抽搐,悄悄握紧了宝剑,开始评估等会儿活命的概率。李莫愁的武功据说是很厉害的,她又亲眼见到这魔头刚刚用那柔软的拂尘一招击碎了店小二的头骨,可见这传言非虚。偏偏何太玄这小子虽然天资聪颖,又得凌虚子的真传绝学,练得一身武艺出来,难免就有些自视甚高,然而他毕竟江湖阅历甚少,不懂得韬光养晦,狂傲过甚,这刚一出谷就不管不顾地替人家出头,只怕这回要惹上个难缠的角色了。
果然,那李莫愁听了这话,不怒反笑:“我赤练仙子纵横江湖十数载,从来就是想杀谁便杀谁,没想到今天竟被你个小孩子教训,看来我若不好好教教你,你倒还真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她话音未落,已经挥动拂尘攻了上来,何太玄素来倨傲,很有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意思,当下拔剑还击,一眨眼的功夫,两人已经战在一处,严绿抱剑旁观,见他们两人出招都奇快,片刻之间,已经过了十多招。
那李莫愁本来气势十分嚣张,但她本来武功修为甚高,一交手就已经知道了对手的深浅,察觉到何太玄不是个好料理的角色,故而面色渐渐地凝重了起来,两人越战越猛,自客栈斗到大街,又从大街斗到郊外,又五十招过后,她招式忽然一变,拂尘上劲风阵阵,竟似暗含杀招,何太玄到底还是嫩了些,又同她差着二十年的内力,不由得给她的攻势压制住,慢慢落在了下风。
严绿在旁边瞧着,已经能看出他百招之内必败,虽然恼他自顾自地出手,但终究不忍自己走掉,只得长叹了一声,拔剑出鞘,加入了战局。
他们二人在山谷中朝夕相对,对彼此出招的习惯十分熟悉,故而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已经十分有默契地配合了起来,将李莫愁的招式重新逼住。不过是多了一个人,场上的局势却立时大变,李莫愁渐渐觉得有些吃力,她是决计不肯吃眼前亏的人,故而打起精神应付了两招,便忽然出手发了几枚暗器出来,逼退了两人,跳出了圈子,莞尔一笑道:“我同昆仑派和全真派并无过节,加之还有要事在身,就不陪你们两个小娃娃胡闹了,你们回去,替我同赤盈子、长春子两位掌门问好吧。”
她说完这句,便立时招呼着不远处的洪凌波飘然而去。严绿如释重负般地松了口气,转头想同何太玄说话时,却见他的脸色忽然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