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流出的水呈现出糟糕的泥黄色，
还散开一
刺鼻的土腥味，餐盘和筷子这么一冲，反而彻底不能用了。
孟晓涵跟到门
看见，犹豫了一下，说：“赵涛，咱们用一个盘子吧。餐具
……你用我的筷子，我用勺子，可以吗？”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赵涛忙不迭跑回去，满心欢喜。
看孟晓涵去打饭，手机在裤兜里震了几下，他摸出来一看，是金琳发来的短
信，“我不去吃了，雨太大，我在宿舍自己随便吃点东西就好。别等我，愿意
什么就什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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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什么？”赵涛没好气地回了四个字，接过孟晓涵的勺子，看着摆在面
前桌子中间餐盘上明确分开界线的两半饭菜，对着自己那半吃了起来。
“你这么会欺负
生，当然是想什么什么咯。”金琳又暗示一样地发来
一句。
赵涛懒得再回，直接继续吃饭。
但也就是吃饭而已。
孟晓涵本来就是比较安静的
格，而赵涛在肚子里酝酿半天，还是不知道该
说什么，索闭嘴只默默陪着。
哐啷哐啷，哗啦哗啦，呼呼呼呼，耳朵里能听到的，就只有
旧的窗户，瓢
泼的大雨，咆哮的风。
吃完这顿再到门，孟晓涵扶着门框，显得有点犹豫，小声说：“不行，就
等雨小点再走吧。”
这倒不是她矫
净，外面的水已经快要淹没级台阶，外面的土
场
即便铺了红砖，这会儿也一定已经成了满是泥坑的陷阱区，真要趟着水回去，衣
服湿了反倒是小事，扭脚摔一跤可就成了标准的落汤
。
“要不我背你？”赵涛把短裤挽了挽，笑道，“山上都能把你背下来，这点
距离不算什么。”
这提醒看来挺有效，孟晓涵的表顿时柔和了几分，但还是摇了摇，说：
“再等等吧。”
没想到，这一等就等到了天彻底黑下来。
觉得有点紧张的孟晓涵似乎不敢让自己闲下来，在教室里走来走去，把孩子
们的餐盘都归并到了一起，餐余清理进了泔水桶，等着隔天厨娘带回去喂猪。
忙完之后，她又去孩子们住的两个教室挨个看了看。
不停打雷的缘故，小生们都很害怕，结果，就把她缠住留在了那儿。
另一间屋的臭小子们倒是
神得很，还有心嘻嘻哈哈分成几拨打扑克弹弹
珠玩抓子儿。
等到过了八点半，雨渐渐小了下来，外面几乎没过第二级台阶的水，总算不
再上涨，开始缓慢消退。
但风却好像更大了。
不管什么年纪，生扎堆的地方，就总是会闹出点事儿来。
孟晓涵本来在生住处安抚得挺好，已经准备安排孩子们睡觉，可两个小丫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吵了起来，吵着吵着就变成了方言骂街。她听都听不懂，只
有一边好言劝说，一边强行把两
分开。
不料其中一个小丫个子高些，也厉害，突然弯腰抢过另一个丫的布书
包，一推窗户甩手扔了出去。
受了欺负的哇一声大哭起来，抹着泪就往教室门跑，要去捡
花着眼给
缝的书包。
外面是孩子一踩要过膝的水，孟晓涵哪儿敢放出去，怒斥了那高个两句，
死死拉住小个，喊赵涛过来看住门，自己拿着手电就撑上伞往水上漂的书包那
儿摸去。
赵涛慢了一步没拽住她，看她趟着水哗啦哗啦走过去，气不打一出来，扭
就把那个惹事儿的丫吼了一顿。
男老师的威慑力比起说话和和气气的孟晓涵当然是强了一截，刚才还都很皮
的小毛们立刻一个个乖乖钻进了大通铺的被窝里。
“行了，今天天气不好，都老老实实早点睡吧。”他拽住灯绳，“我关灯了
啊。”
就跟那灯突然进化成声控一样，他的手还没拉下来，灯就灭了。
周围所有的光都消失了。
停电了。
屋里一片漆黑。
赵涛扭看向外面，外面也是一片漆黑。
拎着湿淋淋书包的孟晓涵正在艰难地往回走，她的手电在茫茫的水面上成为
了唯一的光，照出她瘦小但坚韧的身影。
风，似乎又大了。
一道闪电从远方垂落，带来了一刹那的明亮。
短短的刹那之后，四周就又归于黑暗。
黑得令心慌。
但孟晓涵的手电还亮着。
微弱，摇晃，却没有停滞地，缓慢地向他走近，最后直接举起，打在了他的
身上。
小小的光源，就像一个结界，保护住他。
他松了气，大步迎过去，伸手去拉孟晓涵帮忙。
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进了水，就在他抓到她的那一刻，手电筒闪了几下，灭
了。
黑暗，再次笼罩了一切。
这次，一点光也没有剩下。
一点都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