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清高的淑女模样,不动声色的将那本官能小说放回包包里,再拿出随身携带的化妆镜,坐在位子上熟练的补起了妆。
很快,在她那眼花缭乱的技艺下,旅途的疲态被一扫而空,她又重新恢复到精致从容的模样。
程岫默默的看着她,没有作声。
很快,舱门打开,可以下机了。
程岫轻装简行,除了一个背包之外没带任何其他行李,没想到那女人也只是提了一个小巧的女士皮包,下了飞机后径直走向出口的方向,没有去行李托运区逗留,这倒是小小的出乎了程岫的意料。
由于两人方向相同,程岫一直跟在她身后,尾随她前行。
中途,女人停下来故意让程岫先走,可走着走着,女人不无悲哀的发现,他怎么又不知鬼不觉的跑到自己身后去了?这里是公共空间,她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加快了脚步,朝停车场的方向快步走去。
她已经提前约好了网约车,现在应该已经等候多时了,只要她能顺利找到那辆车子,便可以摆脱这个讨厌的男人了……谁知道,就在她准备拉开车门上车的一瞬间,程岫的手已经先她一步拉开了车门,并且做了一个「请」
的姿势。
女人一脸惊诧的坐上车,就在她准备要关门的一刹那,程岫扒在门边对她说:「你在飞机上看的那本书好像挺好看的,能不能推荐一下?」这一句,他说的是日语。
女人瞬间瞪大了眼睛,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她猛的关上车门,催促着司机赶紧开车。
伴随着引擎的轰鸣声,汽车扬长而去,不过在那之前,程岫似乎隐约听见了一个地址,正是电视台的方向……乖乖,她该不会真是电视台的主持人吧?……程岫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殡仪馆。
按照习俗,长者去世,子女们需要为逝者守夜。
父亲程天青共育有三个子女,姐姐程岚和他都是父亲和原配夫人所生,姐姐比他大5岁,今年38岁,程岫今年33岁。
姐弟俩的亲生母亲,叫做沐烟雨。
二十几年前,父母带着年幼的姐弟俩外出登山游玩时,母亲不幸跌落山涧,湍急的流水瞬间将她卷走,母亲就这样,从此再也没了踪迹。
父亲花了几年的时间才渐渐走出这段伤痛,后来他娶了现在的老婆,也就是姐弟俩的继母,名叫闫晶。
再后来,父亲和闫晶的爱情开花结果,又生下了一个女孩,取名程橙,是姐弟俩同父异母的妹妹,今年刚满21岁,还在读大学。
姐姐结婚早,大学毕业就和现在的老公结了婚,早早生了孩子。
女儿乔暖暖今年已经17岁了,在读高中。
照理说,这次守夜,父亲的直系小辈们都应该参加,可小妹程橙和侄女暖暖都还在上学,最终在姐姐的劝说之下,两人没有参加。
程岫赶到的时候,灵堂里就只剩下姐姐孤零零的一个人。
见到程岫,姐姐彷佛突然来了精,她从座位上一下子弹起来,飞奔到
程岫跟前,一把将他抱进怀里。
「弟弟,你可算回来了,想死姐姐了……」程岫被动的享受着姐姐胸前丰满的触感,但还没享受多一会儿,姐姐便立刻推开了他,并一脸嫌弃的捏着鼻子,说:「弟弟,你这是几天没洗澡了?身上都臭死了……」程岫挠挠头,嘿嘿一笑,也不管姐姐的反对,硬生生将她抱进怀里,用力的搂着,搂了好久。
姐姐的拳头砸在他的肩膀上,胸膛上,力道渐渐的轻了,最后心甘情愿的躺在他的胸膛里,幽幽的说:「弟,爸走了,在这个世界上,姐最亲的人,就只有你了……」程岫懂她的意思,他搂着她,抚摸着她的头发,柔声说:「没事的,姐,我还在,我一直都在……」姐姐终于挣扎着离开了他,啐了一声,说:「你在……你在个屁!这么些年你一直在国外,什么时候想起我来过?」程岫嘿嘿一笑,姐姐说的都是真的,他实在没有立场去反驳什么。
姐弟重逢,最初短暂的兴奋过后,两个人很快平静了下来。
两个人并排坐在灵堂的长椅上,肩膀抵着肩膀。
程岫问道:「爸是怎么了?他的身体不是一直都很好吗?听说他现在还在坚持每周至少爬两次山,游三次泳,这怎么……说没就没了?」程岚说:「心梗……就是前些天在泳池里诱发的,人还没送到医院,就没了……」父亲程天青经营一家小型的体育馆,规模虽然不是很大,但篮球馆、游泳馆一应俱全,没想到,他最后死在了自家的泳池里,真是让人唏嘘。
父亲年轻时是一个有名的登山家,特别喜爱冒险。
听说他和妈妈就是在一次冒险途中相识的,姐弟俩都继承了父母的冒险基因。
后来,妈妈出了事,让原本同样热爱冒险的姐姐世界崩塌了,从那时起,她就变得很丧,很消极,同时极度厌恶风险,不愿意做任何与风险沾边的事。
她的人生变得四平八稳,一毕业就结了婚,结婚后便马上有了孩子,在一家外资企业做文职工作,过着朝九晚五悠闲而体面的生活。
收入虽然马马虎虎,但赚钱的事交给做生意的老公就好,她一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像爸爸这样突然离世,没有生离死别,没有病痛折磨,最好是趁她还没有变得太老的时候。
所以,对于爸爸的结局,姐姐相当之欣慰,她认为爸爸已经得到了他能得到的一切,儿女双全,家庭美满,身体健康,没有外债,然后以一种最不需要经历痛苦的方式突然死去,简直堪称完美。
程岫摇了摇头,父亲又怎会甘心?只有他知道,其实父亲这些年一直惦念着当年失踪的母亲,一直惦记着重新踏上冒险的旅途,而不是一辈子只能窝在这样一个小小的,没人光顾的体育馆里,最后以这样的方式默默无闻的死去。
程岫懂他。
事实上,自妈妈出事以后,将冒险之心埋藏起来的人不止姐姐一个,父亲也选择把自己困在了过去,从此便再也没做过任何与冒险有关的事。
程岫不能忍受这样,于是他在假借「留学」之名去了美国之后,便开始「不务正业」,召集了一帮小伙伴组建成冒险团,一起走南闯北,去了无数危险诡秘的地方,也以一些不太光彩的手段赚了不少钱。
当然所有这些,他都没有告诉家人。
但他猜,他的父亲应该是知道的,他其实一直都知道。
最^^新^^地^^址;数月末见,姐弟俩似乎有说不完的话要聊,主要是姐姐一直在跟他唠叨,聊她的老公,聊她的女儿,聊她的同事和闺蜜,也聊继母和小妹妹,总之什么都能聊上几句。
长夜漫漫,却又不能睡觉,尽管程岫很困,困到眼睛都快要合上了,但那又如何呢?那就聊呗。
姐弟俩聊了许久,不知什么时候,也许在姐姐程岚都没有留意的时候,程岫竟然睡着了。
这一觉,他彷佛睡了很久,就像几个月没合眼,好不容易逮到机会睡觉似的,一定要睡个痛快。
他过于兴奋的大脑皮层没那么容易安静下来,纷乱的思绪不停在他脑袋里面飞速旋转,一会儿跳到了这儿,一会儿又飞到了那儿,像是在无数个梦境里来回穿梭。
最终,梦境的罗盘停了下来,脑海里的画面逐渐清晰,他又回到了那一天。
是母亲失踪的那一天。
这个梦,从小到大他不知做过多少回,尽管时隔二十几年,但脑海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