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亚兰佐,我不希望被你捧着,我希望你只是站在我的身边……」
「在你需要的时候我会放手的,安娜。你不是什么水晶,就算是,那也一定是驻入了精灵的魔矿,我是捧不住你的。」
一阵不安涌上了我的心头,因阿纳丝塔夏告诉了我,她有着我不曾预想过的决心。
她转身摸索我的手,我则随着她的牵引从背后搂住了她的脖颈。
我将脸抵在她的肩上,右手捂着她的心口,感受着她急促而剧烈的心跳。
我明白的,我们都很害怕失去彼此。
「到底是什么让你这么坚定,安娜?我从没见过你拿出这样的勇气。」
「你真是明知故问!」
她轻轻抚摸着我的手臂,略微扭过头,将嘴凑到我的耳边。
「想想那些可怜的姑娘们……」
她用很细的声音说。
「她们总是被逼着做她们不想做的事情,忍受着那些疼痛和羞辱,有几个人会把她们当成普通的女孩一样来同情呢?对于那些人来说,她们连眼泪都是肮脏的……」
「亚兰佐,和她们忍受的比起来,我要面对的这些又算什么呢?只是一个不愿意面对现实的孩子脾气罢了吧?即使是这样,她们仍然对我怀有怜悯。我只是尽了对于一个人类的善意,她们便愿意用身体挡在我的面前。你说,我到底算什么?」
我抱紧了她,张开了嘴,话语却堵在了喉中。
我实在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不是这样……」
「不是什么?」
她强硬地打断了我。
「我也是有想要保护的东西的。我也是有的,亚兰佐!你不要再把我当成个孩子一样护着我了!让我能够正视这些的不正是你吗?」
她挣脱我的怀抱,在浴桶中转过身。
我连忙兜住她的头发,才没让那一大捧干燥了的发丝又坠入到水里。
「我是不能白受你们的保护的,我的身子也从来不是用来报偿你的『东西』。
亚兰佐,我是要为你们做些什么才行的,这是只有我才能做到的。
姑娘们愿意跟我到南方去。
那里虽然寒冷,但我至少可以让她们的住所里有暖和的炉子,让她们能过得体面。
还有你也是,我已经没有亲人了,替我戴上戒指的你就会是我仅有的家人,而我会不遗余力地保护你。」
她变了,她的眼里有了我不曾看到过的坚毅。
抑或许这才是她真实的样子,我并不知晓。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我询问她,把视线从她的脸上挪开,不去看她的眼睛。
「不会久的了……」
她回答我。
「是吗……我不知道,阿纳丝塔夏,我多希望我可以挽留你……那是不可能的,这可是你的使命啊……不,阿纳丝塔夏,我不想失去你的……」
我哽咽住了,只得捂着脑袋蜷缩起来。
脑海里一片空白,一时间所有的思绪都断了。
我手中的那束金色的发丝如同细密的魔法绸缎一样滑落,我还没来得及抓住便完全从我的手中抽离。
我惊恐地抬起头,接着仰视到阿纳丝塔夏挂满水珠的身体。
缭绕的水雾和脑海中的恍惚使我视野中一片迷离,白净的胴体和披散的金发旋即让我遐想到了水中的宁芙。
「宁芙」
被我窥探到裸体,却没有勃然大怒,只是走进我,将我拥进湿润的怀抱,沾湿了我的衣物,双唇在我的脸颊流下清凉的印记,花朵的芬芳随着她的靠近钻入我的鼻腔。
「不说这个了,亲爱的,不说了……我知道你一向细新缜密,所以你需要时间思考。我不会连考虑的时间都不留给你就从你身边离开的。你很累了,对不起……不说了,不说了……」
「宁芙」
的声音越来越弱,到后面逐渐被呜咽声打断。
我静静地待在她的怀里,耳朵贴着她的新口,她沉重的新跳从我的耳廓与抵在她乳房上的鼻尖处同时传来。
我从未意识到自已会如此依赖她,以至于宁愿诅咒南方不得安宁也想要在她的怀里多待一会儿。
我感到罪恶,理智促使着我去挣脱,去将她推开,可同时她也松开了怀抱。
「有兴致和我做吗?」
她微笑着问我,我点了点头。
「那我去换身衣服。」————阿纳丝塔夏的房间里仅有一张桌子,因而可以很轻易地知道她最近在读些什么。
从书本的摆放可以看出她常常坐在对着自已的房间的位置,我此时坐在那对面的一个座位上,面对着一扇窗户。
身后传来木制柜门的和金属门轴的吱嘎声响,随后是衣物与皮肤的摩挲声。
我注意到桌面上有一本摊开的教典,看样子是新的,而且是罕有的魔法材料抄本,这通常是王都的教会学院里的学员的作品,并不属于王都公学或是南方的主教会。
「她有在祷告吗?而且去过教会?可从来没跟我提起过……」
教典上的字体非常秀气,几乎都贴在标好的行线上,行间空隙较大,每一处字迹都异常谨慎,甚至有些畏首畏尾的感觉。
我将教典翻到扉页,去看到了抄写人的签名。
「奈卡维娅?是哪位修女学员吗?」
签名的落款旁有一个纹章,我一时没有想起是属于哪一块领土。
我在脑海中摸索着杂乱的信息,随后感到脑后传来了柔软的触感,一条纤细的手臂轻轻从我的耳边伸过,留下一阵芬芳,然后温柔地挪开了我的手,优雅而快速地合上了书页,然后轻轻捂住了我的眼睛。
「偷看是不好的,亚兰佐……老师。」
「老师?!」
我想挣脱,但后脑被她的熊脯抵住,她也用更大的力气捂住了我的眼睛。
「我让你看的时候你才能转过身来,好吗?」
我点了点头,她随即放开了手,向后退了几步,似乎还深深吐了口气。
「可以了。」
我转过身去,在看到阿纳丝塔夏的那一刻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你,你在搞什么?」
「怎么了吗?你不喜欢我穿这身衣服吗?亚兰佐老师?」
她身上是一整套的中级公学制服,看上去有一点旧,但整理得很干净、平整。
不难推测出那是她曾经穿过的,白色衬衫短袖的袖口显得短了些,而熊前的纽扣被撑得有些紧。
皮鞋换成了平底的,让她比平时在酒馆见到时看起来要矮了些,整个人更小巧、活泼。
当然也是因为那套有着夏天的叶子般的绿色与深浅渐变的百褶裙仅仅将裙摆延展到她的膝盖上方,她那双匀称漂亮的腿的大部都裸露在外,只有脚踝和小腿肚下的部分被带有花边的白袜复盖。
阿纳丝塔夏面带笑意,将手背在身后,前倾着身体踮了踮脚,举止像极了一个青春年纪的女学生,虽然她先在也才只是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只肖用她原本未褪去的稚气再加以夸大。
「很……可爱?和你平时的风格不太一样……为什么叫我老师呢?」
「你本来不就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