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们这些做捕快的都可以被人这么欺负,你能指望本该受你们保护的葫县百姓不受人欺负?。
为什么百姓们不愿意向官府纳税,哪怕是那些家里有钱的人?。
为什么你们每次下乡,都被百姓们奚落嘲讽得抬不起头来?。
为什么你们每次走在十字大街上时,都被人像狗一样笑话?。
你们是葫县的捕快,你们的儿子、孙子、重孙子,总有一天要接你们的班,继续在这儿做捕快,然后继续被人欺负、被人嘲笑!。
你想有尊严地活着,你想一大早穿上捕快公服去县衙的时候,街坊邻居不是用轻蔑嘲讽的眼儿看着你,而是尊敬地向你打招呼,这得你自已去争取,而不是等着它从天上掉下来,它掉不下来!。
「马辉讪讪地道:「典史大人,齐大爷他……况且,县衙门的老爷们……叶小天道:「齐大爷怎么了?。他在贵州可以一手遮天了?。不要说安、宋、田、杨四大天王,就是八大金刚,甚至比八大金刚更低一些的土司老爷到了葫县,他是不是也要像三孙子一样毕恭毕敬?。他有没有怕的人,为什么怕?。县衙的老爷们又怎么了?。为什么县衙的老爷们怕那些山民愤怒,怕齐大爷愤怒,怕县城里的百姓们愤怒,唯独不怕被欺负得狗都不如的你们愤怒?。因为你们根本没有愤怒,你们没有勇气、没有骨气,一群窝囊废,不欺负你欺负谁?。「众捕快被骂得狗血淋头,呆呆地站在那儿,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叶小天转身走去,高声道:「我现在去徐家,我派出去的人被欺负了,我就要去为他讨回公道!。你们滚回县衙那个狗窝,继续心安理得地领你那每月二两银子的薪俸,开开心心陪老婆
生孩子去吧!。」
马辉、许浩然等捕快一个个脸胀得通红,当叶小天走出近百步后,他们之中也不知道是谁先追了上去,紧接着所有的捕快便一起追了上去:「典史大人,我跟你去!。」
「对!。跟典史大人走!。」
「这口鸟气,老子早就忍够了,咱们跟典史大人走!。」
叶小天大笑起来:「好!。这才是条汉子!。是个爷们!。咱们走,为兄弟,讨公道!。」
徐小雨叉腰站在院子里,正对着隔壁院子指桑骂槐地骂人。
隔壁院子就是郭家,隐隐传来阵阵哭声。
徐小雨骂得正凶,院门「咣啷」
一声被人踢开了,一班捕快闯了进来。
徐小雨大怒,张牙舞爪地扑上去,破口大骂道:「我日你……」
一句话还没骂完,迎面就飞来一拳,打得徐小雨一个趔趄,倒退几步一屁股坐在门槛,硌得她屁股生疼。
徐小雨像被激怒的野猫似的「嗷」
地一声跳将起来:「我日你……」
一个相貌清秀、情却甚是狰狞的年轻人一个箭步冲上来,一把揪住她衣领,正正反反就是一顿响亮的耳光:「我叫你日!。我叫你日,我叫你他娘的日……日舒服了吗?。」
徐小雨被搧得脑袋跟拨浪鼓似的晃来晃去,只觉天旋地转。
听到那人问话,徐小雨愣愣地点了点头。
那人用力一推,徐小雨倒退两步,再次一跤墩坐在门槛上,凶狠年轻人厉声问道:「你大哥呢?。」
徐小雨傻傻地往屋里一指,年轻人就像一阵风似的从她身边冲了进去……徐林昨日去周班头家闹了一场,随即便与一班狐朋狗友跑去喝酒了,大醉之后就宿在了娼家,今天上午回家之后便蒙头大睡。
不想睡意正浓,忽听妹子一声尖叫,徐林被吵醒,心中好不气恼。
他赤着双脚跳下地,只穿一条犊鼻裤,气势汹汹地骂道:「吵什么吵,可是郭家那群王八来捣乱了么?。」
徐林刚刚走出几步,门帘被人一把扯掉。
徐林顿时一惊,抬头看时,就见一双大脚迎面飞来,踹得他倒跌出去,一跤摔在地上,口中一股子土腥味儿,却是大牙被踹掉了两颗。
「谁他娘的……」
徐林大怒,一句话还没骂完,叶小天松开扣住门框的双手,跳下来猛扑过去,抡起带鞘的腰刀,狠狠砍在徐林头上。
刀虽带鞘,砍在头上也是一股血喷了出来,淌了徐林一头一脸。
徐林被这人凶狠的模样给吓住了,呆呆地坐在地上不敢说话。
叶小天把刀挂回腰间,喝道:「枷了,带走!。」
捕快们出门随身都带着小枷的,当即上前把徐林枷了。
徐林这才反应过来,大怒骂道:「你们好大的狗胆,竟然敢抓我。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我可是齐大爷的兄弟。」
叶小天从许浩然手中夺过戒尺,慢悠悠地踱到徐林身边,凶狠地看着他道:「爷?。还兄弟?。你们家喜欢差着辈儿论交?。」
徐林道:「我……」
不等他说完,叶小天就抡起戒尺,「啪」
地一声抽在他的嘴巴上。
徐林闷吭一声,满嘴流血,再也说不出话来,看向叶小天的眼儿便露出几分畏惧。
「带走!。」
叶小天一声吩咐,马辉和许浩然就像拖死狗一般拖着徐林往外走。
叶小天昂然走在前面,到了院中见徐小雨正畏怯地站在那里,叶小天凶狠的一眼瞪去,把徐小雨吓得连退两步,满面慌张。
叶小天冷哼一声,踢开院门走出去。
徐小雨呆呆地看着马辉和许浩然把大哥拖走,已经看不到叶小天的背影了,这才尖声大叫起来:「我要告你!。你……你无故殴打良善百姓!。我要告你……」
走在最后的李云聪看着徐小雨微笑道:「听我良言相劝,你可千万别招惹他。我们这位典史大人是疯的,疯病发作起来六亲不认,我都被他打得很惨。」
徐小雨窒了一窒,李云聪哈哈一笑,颠着屁股走了出去。
忽然之间,他觉得跟着叶小天这么个人也挺不错,起码出门时不用总装三孙子。
华云飞站在大街上,对面就是undefed
旁落的现实,心灰意冷之下,他也不在乎这些小节了。
花知县正了正衣冠,从屏风后面走出来,昂然走到碧海红日图下,拿起惊堂木「啪」
地一拍,朗声道:「何人击鼓鸣冤,堂上说话!。」
当下就有人下去把郭家一门老小带上了堂,叶小天是典史,如今大老爷问案,堂上却是没有他的位置,只能在外面候着。
郭家一门老少上了大堂,跪倒叩头:「草民参见大老爷。」
花知县坐在公案之后,扬声问道:「你等因何击鼓,何事鸣冤,向本官一一道来。」
郭栎枫的老父亲流着泪,把儿子被打死的经过从头到尾叙述了一遍。
花知县皱了皱眉,道:「光天化日之下打死人命,实是罪大恶极。不过,现在只是你一面之辞,真相如何,还待勘察。来啊,带嫌犯徐林!。」
叶小天把手一摆,马辉和许浩然便把徐林一推,喝道:「走!。」
徐林一头一脸的血,此时都结成了血痂,他狞笑着盯了叶小天一眼,举步向堂上走去。
花知县仔细询问了控、辩双方的供词,又让仵作把尸体抬上来当堂验看,再传目击证人一一询问。
那些证人们有的据实而言,有的畏惧徐林,便推说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