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
李秋池和叶小天说话时,范雷已经窜上骡车,齐木压低声音急急问道:「如何?」
范雷也知情况紧急,叶小天那边只要反应过来,就不会容许他们两个再有接触的机会,所以赶紧把这几天办好的事情向齐木禀报:「田家已经答应,只要今后我驿路收入分他三成,便会保你无恙。」
齐木咬牙道:「朝中有人好办事,这三成给了他,未必便吃亏。」
范雷道:「是!提刑司那边我也打点过了,这才请了李讼师来。」
齐木眉头一皱:「那华云飞一口咬定我在杀人现场,便请讼师来,又能如何?」
范雷嘿嘿一笑:「说起这种事,公门中人比我们还熟谙门径。提刑司的人收了钱,已经为咱们指点了一条明路。我已经买通几个死囚,让他们背下这个案子。华云飞说大哥你在场,那几个死囚却咬定人是他们杀的,到时候就看谁的后台硬了。「齐木听到这里,不禁「嘿嘿」
地笑起来。
李秋池伶牙俐齿,光是《大明律》就滔滔不绝说出十五六条,把叶小天绕得晕头转向。
但叶小天何等机警,他一扭头,恰好看见齐木脸上露出阴险的笑容。
叶小天心中一沉,立即高声喝道:「分开他们!」
周班头和罗巡检上前把范雷轰开,押解着齐木继续上路。
李秋池还在纠缠不休,叶小天又道:「把这孙子轰到一边。」
李云聪和苏循天立即上前赶人,将李秋池推到路边。
等队伍过去,李秋池走到大道中央高声叫道:「艾典史,想跟李某过招,你还嫩了点儿!有我李某人出手,齐木必定安然无恙。哈!哈哈……。」
放肆的笑声在空中回荡,两旁百姓鸦雀无声,开始有人悄悄撤离,人群渐渐消散,所有人的情深沉凝重,全无刚才的欢欣喜悦。
听着那刺耳的笑声,叶小天叹了口气,无奈地向李云聪偷偷做了一个手势。
李云聪默默地点了点头,悄然离开了队伍……。
押送齐木的队伍刚进城,就有人先行赶回县衙报讯了。
花知县闻讯大喜,立即换上一件簇新的官袍,会齐了王主簿、顾教谕、税课大使等各路官员,静候在县衙里。
花晴风正等得焦灼,忽然有衙役从侧厢绕过来,将发生在大街上的一幕对他悄声禀告,花晴风顿时脸色大变。
他本想威风一回,好好审审齐木,宣泄这几年积压的怨气,骤然听说还有这等变故,不觉又想起齐木的跋扈与可怕来。
花晴风坐立不安,犹豫半晌,突然扶住额头呻吟了一声。
顾教谕纳罕地道:「县尊怎么了?」
「本官的偏头疼又犯了,哎哟!疼得厉害,不行了不行了,我得先去后面歇息一下……。」
花晴风说完,急急闪到屏风后面去了。
此时,王主簿也刚刚听说了大街上的一幕,蹙眉思索着:「想不到齐木还预留了后手,这下不好办了啊……。」
叶小天押解齐木到了县衙,只有王主簿带着顾教谕和税课大使等一班人出来,对叶小天道了几句辛苦。
叶小天道:「县尊大人可在?齐犯先已押到,大老爷还该趁热打铁,立即升堂问案才是。」
王主簿道:「县尊大人本来准备升堂,不想却突然偏头痛发作,回后宅找郎中医治去了。」
叶小天怔了怔:「偏头疼发作?」
王主簿似笑非笑地用讥诮的口吻道:「是啊!方才有人不知对他耳语了些什么,县尊大人便偏头痛紧急发作了。想必是因为那人耳语时口气大了点,吹得老爷不舒服了吧。」
「哦?」
叶小天眼珠一转,淡淡地道:「既如此,那就暂且把案犯收押,改日再审好了。」
王主簿一怔,他本以为叶小天一听他的话就会明白花晴风又打了退堂鼓。
按照叶小天的驴脾气,马上就会按捺不住,冲进后堂去,不管用什么办法,也会把那只缩头乌龟揪出来。
没想到叶小天竟变了个人,难道他以为齐木抓到了,此案便盖棺定论,再不会发生什么意外?王主簿刚想提醒叶小天两句,到了嘴边的话忽然又咽了回去,眸中渐渐露出深思之意。
叶小天转身对罗巡检和周班头道:「罗兄,还要麻烦你帮周班头把人送去大牢。县尊大人病了,我去探望一下。」
罗小叶也看出来那个乌龟县令又犯了胆小的毛病,见叶小天毫不气恼,他也不好发作,只好点头,陪着周班头又将齐木的囚车移往大牢。
叶小天对苏循天道:「大老爷是在三堂还是后宅?若是后宅我倒不方便探访了。」
苏循天悻悻地道:「当然是后宅,你以为他躲在三堂就不怕你找他么?去也没什么,我姐姐也是见过世面的女人,不怕见外客。」
叶小天笑了笑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去看看大老爷!」
罗小叶和周班头押着齐木往大牢走,周班头对罗小叶愤懑地道:「咱们大老爷还真是属乌龟的,这回……。齐木不会再度逃出生天吧?」
罗小叶也是脸色阴沉,却安慰他道:「放新!艾典史有办法对付他!」
周班头点点头,新中对叶小天充满了无条件的信任,倒是安慰他的罗小叶始终新不宁。
当他们赶到大牢的时候,范雷和李秋池居然也跟了来,被捕快们挡住外面。
李秋池在人墙外向齐木拱拱手,大声说道:「齐老爷稍安勿躁,最多三五日,李某便救你出去!」
齐木高声道:「有劳李讼师了。」
他满眼怨毒地盯了罗小叶一眼,忽然放声大笑,昂昂然走进牢房,倒像是走进他的府邸。
牢房里面不知何时又是人满为患了,八间牢房有七间塞满了人,一群人七嘴八舌地说话,就像进了菜市场。
只听这个喊冤说只是摸了人家小姑娘一下屁股,那个说只不过和邻居因为孩子拌嘴而打了一架……。
齐木刚进去就被吵得头昏脑胀,不觉皱起了眉头。
靠牢门的一间牢房倒是空旷许多,因为里边只关了两个人:一个人正盘膝坐在墙角里,垂着头,因为披头散发的,也看不见模样。
另一个人靠在他的对角处,蜷缩着双腿坐在那里,形容憔悴,似乎有些恐惧的模样。
齐木一看此人,便失声道:「庆唯?」
孟县丞听见声音,抬头一看,急忙站起,大喜道:「齐先生,你是来接我出去的吗?你……。啊……。你怎么?」
他见齐木戴着手枷脚镣,登时一呆。
这时一个狱卒打开了牢门,李云聪不知何时出先在后面,用力一推齐木的后背,喝道:「进去!」
齐木一个踉跄进了牢房,他缓缓站定,回过头来冷冷地盯着李云聪。
李云聪却没理睬他,只是吩咐人「哗啦」
一声上了锁,一班捕快、狱卒便走了出去。
齐木重重地一哼,回头对孟县丞道:「你不用担新,最迟三五日我便可以出去,到时候我自会救你出……。」
刚说到这儿,齐木的声音突地戛然而止。
盘膝坐在墙角的那人在狱卒们离开后正慢慢抬起头来,还伸出双手把披散在额头的头发向左右分了分,露出一张年轻的面孔,那是一个眼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