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班六房做了调整,各房的胥吏、捕头,交叉调动,一团混乱。这件事,应该是相公你的主意吧?。」
花晴风听她是诘问此事,不由松了口气:「娘子,这是县丞的职责嘛,何须本县插手呢?。新官上任三把火,徐县丞年轻有为,他既有心整顿,要做出一番气象来,本官自然鼎力支持。」
苏雅冷笑着凝视花晴风道:「相公仅仅是支持么?。徐县丞刚刚到任,没有你的授意,他敢对三班六房做出这么大的调整?。而且,继前日接风宴后,昨日你又单独宴请了他,难道不是为了今日之事?。」
花晴风皱了皱眉:「夫人,你只需管好后宅,何必理会外间之事呢?。那叶小天与你非亲非故,我就是想要对付他,你也不必为他抱不平吧?。」
苏雅气极反笑:「相公,你以为我是为了替那叶小天抱不平?。」
花晴风反问道:「难道不是?。否则你又何必指责为夫?。」
苏雅叹了口气,幽幽地道:「相公,妾身是你的发妻,凡事自然只会为你考虑,又怎会相帮那叶小天呢?。妾身对你提起此事,不是认为你不该对付叶小天,而是你的方法,错了!。」
花晴风愕然道:「方法错了?。错在哪里?。」
苏雅叹道:「徐伯夷与叶小天早有过节,你就是不授意于他,他也会全力以赴地去对付叶小天。这兵权交出去容易,想再收回来可就难了,你就不怕他变成第二个孟县丞?。」
花晴风捻须微笑:「为夫是一县正印,出面去对付一个刚刚到任的典史,如此自降身份,岂不惹人非议?。相公我避居幕后,由那徐伯夷出面,这才进退自然啊!。」
苏雅凝视着他,目中渐渐露出悲哀之意:「相公,其实你一直就是这样的,该避居幕后的时候你避居幕后,不该避居幕后的时候你同样避居幕后!。呵呵,相公,妾身以为,你不该做知县,你该做个师爷才是!。」
花晴风的脸腾地一下胀红起来,怒道:「娘子怎可如此无礼?。」
苏雅蛾眉微敛,淡淡地道:「我累了!。」
再也不看他一眼,从他面前径直走了过去。
花晴风气得鼻息咻咻,狠狠盯着她的背影,愤愤地一甩袖子,骂道:「妇人之见!。」
花晴风给叶小天租下的这处宅院距县衙并不远,叶小天下了车到院中一看,这幢宅院竟是小门小户的普通民居。
典史在一个县里,已经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了,花知县给他租下的,竟然是这么小的一幢民宅!。
罗大亨的一张大胖脸也沉了下来,对叶小天道:「大哥,不如你去小弟家里住些时日?。咱们哥俩儿正好多聚一聚。」
叶小天微笑道:「这里不错呀,离县衙够近,每天不用起大早。再说,纵有广厦千间,睡觉不就是一张榻么?。大家一路奔波都很累了,就不要再折腾了。回头我选个上佳之地建座府邸,你们想宽敞,咱就宽敞个够!。」
徐伯夷听叶小天这么说,便想回头调侃他几句。
可徐伯夷一瞧叶小天那副坏坏的笑脸,心头便是怦地一跳,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徐伯夷已经被叶小天坑了不止一次,所以深知他的厉害,此时见他不但没有生气,反而一脸黠笑,倒比看他发怒还要有些打憷。
徐伯夷突然有些后悔:「我刻意租这么一间民居来羞辱他,可别弄巧成拙了,这小子又想干什么?。」
徐伯夷皮笑肉不笑地道:「本官刚刚赴任,手头的事务千头万绪,就不多作打扰了。」
叶小天道:「县丞大人自管去忙,叶某稍作安顿便去县衙。」
徐伯夷摆摆手道:「不劳远送。」
叶小天马上站住脚步,笑吟吟地拱一拱手,道:「慢走,不送!。」
此时,叶小天还站在堂屋里,徐伯夷说不送,他就真的不送了,连门槛都懒得迈出去。
徐伯夷又被他噎了一下,眼见叶小天已转过身去,煞有介事地向别人安排起一家人住宿,彷佛他已经离开了似的,只得暗暗咽下这口气,
气咻咻地夺门而去。
叶小天拍了拍脑门儿,沉吟道:「一共两间卧房啊……。瑶瑶,恐怕不能单独给你安排一间房了。你委屈着点儿,暂且住下,等咱们家盖了大房子,哥哥给你修一座很漂亮的闺楼。」
「好啊好啊!。那人家跟小天哥哥一起睡!。」
瑶瑶欢喜雀跃,一把抱住了叶小天的大腿。
叶小天发现这屋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安顿妥当后便唤过毛问智道:「老毛啊,你去十字大街买点儿日常应用之物……。」
罗大亨忍不住道:「大哥,这事儿你就交给我办吧。我这眼睛毒着呢,家里头缺什么,我只要扫上一眼就全知道了,准保给你置办齐全。」
叶小天拍了拍罗大亨肉乎乎的宽厚肩膀,感慨地道:「兄弟,大哥一向觉得你这人做事不靠谱,原来是没有比较。如今有人一比较,大哥就觉着,其实你挺靠谱的。」
罗大亨被叶小天一赞,眉开眼笑:「那是,兄弟我现在好歹也是大亨杂货铺的大掌柜,兼‘罗高李车马行’的大东主,办事儿哪能不靠谱?。我办事,你放心,我这就去了。」
叶小天最1悉的就是这座小城,如今旧地重游,颇有一种游子归乡的感觉,信步而去,很快就到了县衙。
进了衙门,径直转向典史的签押房,他曾在这儿待了小半年,不过那时他是假典史,如今却是货真价实的朝廷命官,心情自然大不一样。
叶小天一路走过来,路上遇到不少胥吏官差。
叶小天不见得都认识他们,可他们却认识那位曾经风光一时的「艾典史」,如今见到叶小天,便一脸古怪地退到路边,目送他过去。
叶小天温文尔雅地颔首为谢,走过去时,耳边听到有人窃窃私语:「像!。真像!。连走路和笑容都一模一样。」
「是啊!。艾典史是典史,叶典史也是典史,而且两人长得一模一样,这真是活见鬼了。」
叶小天听了不禁哑然失笑,仔细想想,葫县除了官员们和他的好兄弟大亨,知道他真正身份的就只有苏循天和李云聪两个人。
如今花知县是摆明了和徐伯夷沆瀣一气,他想站住脚,没有几个亲信的人是不成的。
叶小天暗自盘算着:「周班头、马辉、许浩然这几个人当初跟我走得很近,我该把身份向他们透露一下。只要把他们招揽过来,就能建立起我的班底,有了抗衡花知县和徐伯夷的本钱。只是不知这段时日,那个窝囊县令究竟攫取了多少权力,回头我得向李云聪了解一下,要知己知彼才好。」
叶小天一路走一路想,猛一抬头,发现已经到了典史房。
他深吸一口气,酝酿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推门走了进去。
「咳!。这典史房里如今是谁做主啊?。本官是新任典史叶小天!。」
叶小天说完这句话,不觉便是一呆,他本来是想做出一副与典史房的人素不相识的模样,定睛一看,还真的素不相识。
不管是那正伏案处理公文的,还是坐在一旁闲聊扯淡的,一个也不认识。
书案后边一个正提笔写字的老学究急忙搁下笔,站起身迎上前来,对叶小天拱手笑道:「老朽典史房掌房书吏典慈,见过典史大人!。老朽已经接到县尊大人吩咐,知道大人你要来,可没想到你这么快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