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住!你们突然冒出来,那本来属于本地人的东西就要少了,猎物会变少,耕地会变少,那他们该怎么办?」
格哚佬哈哈大笑:「谁不愿意,那就来吧。要么杀光我们,要么被我们杀光,简单之极!」
其实在这个年代的西南地区,可谓地广人稀,土地利用率极低,不要说是一个几千人的部落,就算再加几十万人也安置得下。
但是山外的土地各有所属,哪怕它荒芜着都没问题,但是要把它交给别人,谁会答应?生苗出山的消息终于隐瞒不住渐渐地流传开来,不过铜仁城的百姓对这件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就像一个从小没有见过面的远房表弟搬到了他们隔壁村子。
真正感到紧张的,只有张家和于家。
提溪长官司长官就是张知府的本家堂弟 ,那里还有于家的分支于家寨和凉月谷的果基家。
格哚佬的部落要迁至提溪,挤占的就是他们的领地,压缩的就是他们的生存空间。
戴同知狼狈而归,张铎便命提溪司长官直接与格哚佬部进行联系。
最终,格哚佬同意,既然他们已经出山,就按规矩纳入铜仁府管辖,可以让户科到他们的寨子为他们造册登记,建户贴、黄册,正式成为铜仁府下辖的一个部落。
但是作为交换条件,格哚佬要求父母官向他刚刚迁来的部落提供粮食、农具 、种子,并派遣人员教习如何开梯田、种庄稼。
而且他们还要求和凉月谷果基家一样,不纳粮、不服役,只向直属的土司老爷缴纳供奉。
这样的条件张铎怎么可能答应?而且就算他肯答应,果基家和于家肯答应么?至此,张铎的绥靖政策彻底破产,唯有选择兵戎相见了。
张铎立即传檄全府各地土司,命他们赶赴铜仁议事,以便合各路土司的兵马 ,讨伐格哚佬部。
叶小天在做出让生苗出山的决定时,就预料到不会那么轻松,不流血 、不奋斗,就能让别人拱手让出自己的地盘,太不现实。
有的时候,大人物的一个念头,便会有点石成金、呼风唤雨的效果,会有许多地方,会有无数的人,因为他的这一动念从而彻底改变自己的人生和命运。
叶小天让李秋池选择校址建造两所学校,一文一武,专门招纳那些无钱读书、每日混迹街头玩耍的孩子,并委托黎教谕物色读书人充当教席 ,叶小天的要求不高 ,没有功名也可以。
对于叶小天的这些举动,铜仁府各方势力只是冷眼旁观。
在这土司满地走,土舍多如狗 ,出身就决定命运的地方去推行教化,能建立什么文教之功呢,能凭此晋位升官吗?其实叶小天思虑深远,开办文校武会,不仅是一桩善举,而且从这里毕业的穷人子弟都将成为叶小天未来的得力部下。
后世的黄埔军校的校长蒋介石,也是桃李满天下,战场上的国民党高级将领多数是他的学生,蒋校长的威名如雷贯耳。
李秋池终于选定了两处地方,文校位于府学之东,武校就在叶小天的府邸背面,东山之阴 。
在两处校舍动工以后,各路诸侯也纷纷赶到了铜仁城,张知府的议盟大会就要开始了!府衙二堂,众土司、土官们济济一堂。
现在叶小天已是知府属官,所以没坐在他们中间,而和衙官们一起坐在左侧。
上首第一位,坐的是一个柳眉杏眼、肤如凝脂的青衫公子,掌中把玩着一柄象牙小扇,笑吟吟左顾右盼着,正是叶小天心目中的小妖女——监州于大人。
戴同知说完格哚佬部落的情况重新落座,端坐上首的张胖子道:「本府多次规劝,希望格哚佬部能退回山里,可他们执迷不悟。如今,本府打算武力驱逐该部,诸位土司以为如何?」
张胖子本来以为这句话说罢,众土司就会纷纷攘臂高呼,响应出兵。
不料他语音一落,大堂上却陷入了一阵难堪的沉默,没有一人响应。
张胖子的目光四顾,最终盯在了大万山司的洪东知县身上。
洪东知县起身道:「下官担心,武力驱逐会不会引起山中部落的同仇敌忾,反而纷纷出山了呢?下官的辖地,可就在十万大山脚下……」
洪东县令这样一说,立即有几个土司随声附和起来:「对,对呀,还该慎重其事,以和为贵啊。」
张胖子气得发抖,他双手扶案,双眼紧闭,脸色忽青忽白,颊肉哆嗦着,额头黄豆大的冷汗涔涔落下……这副模样落在众人眼中 ,「铜仁之主 」
的神坛已摇摇欲坠了。
于俊亭「唰」地一下打开象牙小扇,轻盈地站起身,拂一拂衣袖,竟然向堂外走去。
于俊亭一走,在场的土司们都随之站了起来。
乔师爷、御州判等衙属官员见了不由个个心惊:难道铜仁辖下的所有土司都已站在于监州一边了?只有叶小天看明白了,于俊亭选择的这个发难时机实在是太好了:首先这件事只涉及到于家和张家的利益,其他部落没有出兵的欲望。
再者,大家对生苗感觉陌生、神秘,又有些忌惮。
在事不关己的前提下,还有几个人肯站出来附和张知府呢?同时,于俊亭又让她收买的土司抢先发言反对,很多土司本就是人云亦云随大溜的主儿,自然就营造出了这样一种「一面倒」的气氛。
而这一幕也警醒了那些衙属官员们,谁能不为自己家族的未来有所打算?造势、用势,叶小天本就是行家,对这一点当然看得透彻。
但他没想到,这个小妖女对这一手居然也玩得炉火纯青。
最终,张绎从张家的精锐藤甲军中点了一千人,又从本部落的壮丁中点选了一千名健卒,合计两千人,浩浩荡荡地向提溪开拔了。
提溪司张家那边还有一些戍守地方的军队,他们将合兵一处讨伐格哚佬。
众土司们都留在铜仁府,他们想知道张家的实力,同时也想了解一下那些生苗是否真如他们想象的那般剽悍。
格哚佬听说张知府要发兵讨伐的消息后心情很紧张,马上派人回山向神殿求助。
随后,格哚佬又对山寨进行了加固,并且在山寨周围设下了大量的陷阱和机关。
这些事情他的族人做起来很是驾轻就热,只不过原本这些手段是用来对付野兽的,现在要用来对付人而已。
丙戌年五月二十五日 ,这一天的铜仁府,太阳照常升起,只有两件事比较新鲜。
一件是知府老爷没有升衙,虽说他们的这位土知府时常不升衙,但特别的是,今天有人代他升衙,这个人就是于监州。
皇帝不早朝,也不会有哪个大臣敢代他早朝。
这意味着,在铜仁府存在了二百多年的于氏,隐隐然已经有了压过在此扎根三百多年的张氏的实力。
另外一件事就是,对铜仁府来说一向像阑尾一样可有可无只能充作摆设的刑厅如今居然老树发芽,焕发了活力。
今天是刑厅放告日 ,刑厅居然接到了三张状子!前两件案子比较寻常,第三件居然是一桩重大的刑事案子,叶小天只看到一半,便拍案大怒:「如此恶少,当真该死 !」
叶小天正要吩咐升堂,于监州房里的小厮过来传话,请他马上过去。
叶小天走进于监州的签押房,行礼完毕后趁机道:「今日有一桩刑事大案,下官正打算请示监州。案情是这样:有一恶少,因偶遇城北三里庄一个民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