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喝道:「凝你个头!你这个败家玩意儿,咦?」
求知欲很强的小苗女忽然张大眼睛,螓首微微一歪,好奇地自语道:「看你
们这架势,和春宫图上画的男女交欢时的模样儿没啥不一样嘛,男人真可以当女
人?」
榻上那寻欢男子脸都黑了,手忙脚乱地系着衣衫,咬牙切齿地道:「你一个
姑娘家,跑到相公堂子里来做什么?」
展凝儿乜了他一眼,冷笑道:「难道你一个大男人到相公堂子里就合适了?」
雌伏于榻、描眉画眼的那个清秀男子也忙不迭系着衣衫,好在他是一身女装,
裙子一套便遮住了不雅之物。不过看这展凝儿如此彪悍的模样,只怕他就是脱得
赤条条一丝不挂,这位姑娘也定然不会羞掩娇靥转身逃走……
展凝儿厌恶地瞪了他一眼,喝道:「蹦出去!」
那清秀男子愕然道:「蹦出去?」
展凝儿把连鞘的短刀一扬,喝道:「你个死兔子,不蹦出去难道还想飞出去
吗,你当你是小家雀儿?」
那兔相公又羞又恼,他只道眼前这一幕是这位客官的老婆来捉奸,便不忿地
反嘲道:「你是哪里来的臭女人?竟敢到我们『蟾宫苑』来撒野,谁叫你拴不住
你男人的!」
「啪!」一记响彻云霄的大耳光,掴得那兔相公打横飞起来,与之一起翻飞
的还有他的四颗牙齿。这展凝儿身材窈窕,并不强壮,不想竟是天生神力。
展凝儿瞪了他一眼,又狠狠地横了一眼榻上的寻欢男子,剽悍地道:「我男
人要是这么没出息,我早阉了他……这个不成器的家伙是我表哥!」
那兔相公被她一掌掴飞,摔得晕头转向,半边脸肿得老高,脸都木了,连疼
痛的感觉都没有。听见少女这句话,他摇摇晃晃地爬起来,口齿不清、满口鲜血
地道:「你表哥串堂子碍着你什么事儿了,你凭什么管得?」
展凝儿反手又是一巴掌,兔相公登时又玩了一把空中飞人,两颗后槽牙都被
打飞出来,像陀螺一般在空中旋转了三百六十度,仰面摔倒,再也爬不起来了。
可这兔子是个狠人,居然还不服软,趴在地上,满口淌血地嚎叫:「你……
你好大胆子,敢来我们『蟾宫苑』闹事,你知不知道这是我们风铃儿大哥的地盘?
你死定了,你死定了!风铃儿哥哥一定会把你卖进青楼……」
他这一仰面摔倒,裙子上翻,丑陋的下体毕露无遗。若是换作任何一个女子,
纵然没有羞逃而去,肯定也是不敢或不便再看。然而这位女英雌却不是一般人,
她居然一步步踱向前去,目中煞气渐浓。
兔爷儿咯咯一笑,淫邪怨毒地瞪着她:「怎么,可是想要我服侍服侍你吗?
你放心,不管男人女人,我都能让他满意而来,满意……」
这兔儿爷一边说,一边就要做出不雅举动羞辱展凝儿。但他刚刚抬起屁股,
就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只见一只小蛮靴高高地抬起来,然后飞快地跺了下去。
「不……」
「要」字还没出口,「噗嗤」一声,兔儿爷的阴茎连同睾丸就被踩得稀烂,
这一下巨痛攻心,他狂吼一声,顿时晕厥过去。
榻上的寻欢男子和刚刚抢进房来的两个苗家大汉不约而同地缩了下身子。
展凝儿一脚跺下去,面不改色,她抬起脚来在那兔儿爷衣服上蹭了蹭,扬手
于空,食指纤纤向外一挥,脆生生地道:「十息之内,给我出来!否则,就叫他
们抬你回去!」
展凝儿说罢就往外走,她那可怜的大表哥一听「十息之数」,生怕误了时间,
赶紧四肢着地,像只大猩猩似的窜到榻边,连鞋子都顾不及穿,便屁颠屁颠地跟
了出去。
这间屋子里一通打闹,早惊动了左右房间的人,其中一人扒着窗户往里一看,
恰好看见这彪悍女子一脚跺下,他立即以公鸡打鸣般高亢的声音尖叫起来:「杀
人啦!杀人啦!杀……」
当一双明媚的大眼睛出现在他面前时,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惊怔半晌,才讪
讪地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姑娘你好……哇!」
展凝儿一扬手,他就惨叫一声,张牙舞爪地飞出去,倒挂在一棵大树上。
两个随从从房子里跟出来,一看这般情景,赶紧道:「小姐,咱们走吧。」
这时十几个人闻声赶来,有些是保镖护院,也有一些就是这「蟾宫苑」的兔
儿相公,虽是男娼,性子也极悍勇,纷纷提着刀叉棍棒,其中有的人还穿着女人
衣服,乱象纷呈。
展凝儿本待要走,一见这般情形,兴奋地大叫道:「来得好!」当下双腿一
趟,直入人群,窈窈窕窕的一个身子,竟然舞动出疯牛般的气势。银光闪烁、叮
叮当当声中,一条条人影就在她的粉拳玉腿下或倒或飞,惨叫连连。
两个苗家随从不忍卒睹地扭过头去。
……
「这是订金,那是门,你选!」
很难选么?
叶小天捏着下巴,看看桌上的银两,又看看四周没人,他果断地揣起银子,
走向大门。
叶小天鬼鬼祟祟的刚绕过一条抄手游廊,就和屋子里跑出来的一位客人撞了
个满怀。
这位客人衣衫不整,神色惊慌,他听说有个女人来闹场子,一时也不知是不
是自家婆娘,安全第一,逃命要紧,不想才一跑出房子,就和一个身着女装的青
年撞在一起。
那客人急忙自腰间摸出一锭一两重的银元宝,往叶小天手里一塞:「给,钱
我付过了,走了啊。」说罢举袖掩面,落荒而去。
叶小天呆了一呆,往左右一看,没人!他马上心安理得地把银子揣进腰包,
加快了步伐。
叶小天抄着院中小道儿,一路有惊无险,眼看大门在望,兴奋之下急忙加快
了脚步。堪堪赶到门口,斜刺里突然杀出一个银光闪闪、叮叮当当的姑娘,恰与
他同时走到门前。
「嗯?」叶小天与展凝儿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生起几分狐疑。
叶小天心想:「这家相公堂子里居然还有女人,莫非这里水旱两路的生意都
做?」
展凝儿心想:「又是一个没羞没臊的臭男人,有手有脚做什么不好,居然做
皮肉生意。」
两人鄙视了对方一眼,齐齐迈出脚去。前脚刚刚迈出门槛,忽又觉得不对,
二人不约而同地再度停下,扭头看向对方,借着门口悬挂的灯笼,二人看清了对
方的模样。
叶小天看着展凝儿:这姑娘面如满月,眼亮眉长,珠圆玉润,却又不失水灵
俏皮,这小模样儿……好面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