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手、冰凉
20/07/21
医济院坐落在国子监的西面,虽办学规模远没有文院那么大,但其占地面积
却将近为国子监的总面积的一半,学堂也只有望、闻、问、切四个大学馆,大部
分都是露天的中草药种植地,以致监生能身临其境,熟通药理环境。01bz.cc所以每每从
务本坊西边外围经过时,都会闻到飘逸而来的浓厚氤氲的草药之息。
医济院近年来在太子张永祥提出「勤求古训,博采众方」的氛围下得到了皇
家的支持,即使招生规模相对较小,但每年也培养足够多的医者,完成学业之后
还会到太医署下属的医馆进修,学成后有的留在了太医署任职,有的离开京城,
前往全国各地广开医馆,济世救人。
司丞孟修敬是医济院的主要管理人,也是闻名天下的名医,籍贯金陵,是当
今圣上的首席御医,当年在金陵声名鹊起之时,应了祭酒朱兴华的极力相邀来到
了国子监,与其谈论数日,最终答应留下,并着力建设医济院,这才有如今的繁
华之势。
孟修敬为人严肃,不苟言笑,看人时常眼光如炬,让人难以接近。孟修敬虽
然德高望重,但如今仍从事着教学的职责,若要说国子监哪位夫子让人最是畏惧,
那孟修敬实至名归了,特别是在课堂上,更是严于律人,戒尺从不离手,被他教
育过的监生现在都遍布天下了。像戚悠然那样在课堂上酣睡的,是当然不可能在
孟修敬的课上出现的。
即使这样,孟夫子的课都是座无虚席的,他虽然严厉,但学识渊博,经验丰
富,创新出不少济世偏方,用药不失偏颇,讲课透彻明晰,特别是经脉课和药理
课,将复杂难以理解的地方都能讲的通俗易懂,易于理解。故每年学期结束监生
评教时,很多次孟夫子都位居榜首,甚至压下了讲课诙谐幽默而又另人深省的朱
兴华夫子。
在众多学子心中,孟修敬已然成为了国子监的另一面飘扬的旗帜。
———————————————————————————————————————
穿过监里的学堂楼阁,在最西边的是一望无际的农田,绿意盎然,药香四溢,
如云雾般缭绕不绝,沁人心脾。
距离草药种植田地最近的是切学馆,也是国子监里最偏僻的一个学堂,在切
学馆旁的偏亭里,有两名女子正在用膳,旁边还有一男子,男子回来晃荡,东张
西望,似有些坐立难安。
一女子看到眼旁晃来晃去的声音,抬起头来,蹙眉说道:「哥,你晃什么,
要是有事可以离去的,我和悄儿会自行清理的。」
只见女子一身青装,尘迹颇深像是刚出药田的模样,素鞋上还沾了些泥土,
嘴里还在快速的咀嚼饭菜。但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漆黑清澈的眼眸,饱满柔嫩的樱
唇,雪白的皓齿,娇俏玲珑的小瑶鼻,秀气地生在她那文静纯洁的娇靥上,香腮
细滑,白里略显红润,俏脸吹弹得破,身材凹凸小巧,窈窕玲珑,楚楚动人,杨
柳细腰,不禁让人想去盈盈一握。女子飘柔的发丝被些许泥尘紧紧抱住,不愿离
去,仿佛吃尽了人间烟火。难得一身农装,更加凸现女子的美感。
「小姐,少爷肯定是想找那些狐朋狗友去玩乐呗。」女子旁边默默吃饭的少
女突然崩出一句。
少女模样与恬儿神似,也身着一身青农装,尘迹满身,但与恬儿不同的是,
恬儿更显活泼,平时常带着笑意,平易近人。而少女一眼看去满脸清冷,寡言少
语,难以接近。还有与恬儿大相庭径的是少女胸脯已然隆起,玲珑有致。
女子听后摇了摇头,没有多言。而戚悠然身子却是身子一怔,连忙愤懑道,
「我说悄儿你怎么把我想的这么不堪,我现在都是监生了,怎能还整天玩乐?如
今我可是孜孜不倦,想考取功名的。悄儿你可莫再打击我的自信心了,将来落榜
你可有一份责任的。」说着说着便不觉有些心虚,看向女子,「你说是吧,小妹?」
「解释就是掩饰!」悄儿小声嘀咕着。
戚念思听到之后,放下手中碗筷,抬头用她清澈柔亮的目光打量着自己的哥
哥,才缓缓说出一个「嗯」字,然后想起什么,又问道,「哥,你今天经学课好
好上没,有什么收获吗?」
戚悠然看到妹妹的目光身子又是一颤,内心稍作平静地道,「那当然,我在
课上可认真了,夫子讲的《孟子》也有些心得,你要是不信可以问问二哥,他就
坐在我旁边,还有惠行妹妹……」
「好了,我知道了,哥你既然都愿意来监里学习,妹就当你真的痛改前非了,
要上进些,可莫又被人称为纨绔了,这样你也能少气些爹爹和娘亲了。」戚念思
突然打断道,继续拿起碗筷吃起饭来。
戚悠然看了看妹妹,转而凝视起来,才发现自己娇弱的妹妹身着青衣,满身
尘迹,这哪像是一个公府子女的生活状况,妹妹这个花纪此时不应该正待字闺中,
与良辰美景,琴棋书画为伴吗?可戚悠然脑子里又浮现起去年秋天兄妹决定入国
子监的前一晚,看似纤弱的妹妹爆发出那么强大的意志力,不顾一切的决定,不
畏恼怒的父亲,不管涕泗滂沱的母亲,连大伯的劝导也不听,来到了医济院,与
农田草药为伴,为了小时候她所谓的那个要治好父亲的隐疾的誓言,可是连孟修
敬这样的名医都没有根治的方法,而妹妹却无比坚持,苦苦深耕于医术之中,哪
怕前方一片黑暗,哪怕漫无边际。这些戚悠然都不明所以,难以理解。戚悠然不
会去劝妹妹,可能以后会有人让妹妹改变,但那人绝对不会是自己这个哥哥,也
不会是父母,大伯这些人……
是啊,妹妹一直是那个无比倔强的人,小时候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一直
从未变过,将来呢,出嫁之后呢?谁又知道呢?人就如漏刻里的沙子,唯有在下
坠中才会成为时间。
戚悠然不知不觉有些懊悔,是源于自己对妹妹说了慌?是源于自己曾经哪怕
是现在的纨绔?还是源于对父母教导无声的反抗?戚悠然自己也说不清楚,就这
样沉吟不语着。
戚念思和悄儿这时也用完了膳,戚念思接过悄儿递来的丝帕,擦了擦嘴,漱
了漱口,悄儿在一旁迅速清理完杂物后稍作整理,就连忙将饭盒递给戚悠然。
戚悠然这才反应过来,接过饭盒,就无声地离开了切学馆,背影有些落寞。
「小姐,这很不正常。」悄儿平淡地说。
「随他吧。悄儿,我们去换下衣服吧,下午还有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