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安抚道:「乖桃子,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你现在在哪儿?我马上过来。
」电话那头的陶淘仍然没开口,一直低低抽泣着,手机里的男声继续说道:「你是不是在家?在家就应一声,我马上过来,你等着,我到了就打电话给你,我在楼道口等,好不好?」陶淘轻轻「嗯」了一声,就把电话挂断了。
过了一会儿,她挣扎着起了床,拿了一条内裤穿上,静静地坐在床边,一动不动,直到电话响起,她才有些木然地起身,拿起电话,出了门。
到了楼下,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迎上前来,陶淘也没打招呼,默默就着他打开的车门坐进车内。
那人也不问话,大步流星走到另一边,打开驾驶座车门,发动车子,开出了小区。
车子沿着东湖边上慢慢开着,只是开车的人时不时打量一下陶淘,两个人都没有开口。
突然,陶淘出声打破了沉寂的空气:「我被人强奸了。
」「吱——」一声急刹车的刺耳,伴随着对方的震惊和震怒:「什么?!怎么回事?」陶淘还是保持着木然的表情,她清了清嗓子,接着说:「就是刚刚,下班后我在办公室改卷子的时候,」不期然想到了不久前的那一幕,她下意识地咬紧了下唇。
停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三个人,至少有一个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另外的也不大,其中一个叫『四哥』,不知道是不是绰号,估计是社会上混的。
我蒙着眼睛,具体的也不知道。
」她又停顿了一下,有些艰难地说:「我没有洗澡,要不要取证?」对方深深看了她一眼,问:「正式报案?」陶淘转头看他:「我拿不定主意,你说呢?」陶淘找的这个人,就是她青梅竹马的小伙伴斌斌,时任陶淘工作所在的区公安局刑侦大队的大队长郑志斌。
也是前文提到过的算是她时间最长的仰慕者。
郑队现在身材魁梧,英俊威武,可是当年也就是一个流鼻涕、受欺负的瘦瘦弱弱的小麻鸡。
自从小学二年级跟陶淘做了同桌以后,才结束了被人欺负的悲惨生活。
他家也住科学院,所以常常和陶淘一块上学和放学,每次都会很主动很狗腿地帮陶女王背书包。
他的成绩不如陶淘,因此,陶淘考上了华一附以后,两人的来往就全靠他主动跑去她家来维系了。
陶淘是全然没有把他放在心上的,但是在小麻鸡的心中,陶淘却是他永远的女王。
所以他开始好好学习,开始锻炼身体,甚至去练散打和柔道。
他把当警察作为了自己的人生目标,因为陶淘当年主持正义的光辉形象彻底改变了他的价值观和人生观。
斌斌喜欢陶淘的事情,基本上科学院认识他俩的人都知道。
小时侯的殷勤、长大后的热切,即使他已经体格健壮,英明武,都统统不能打动她,改变她心目中那个瘦弱畏缩的小男孩的印象。
这是第一次,他看到如此脆弱无助的她;也是第一次,他觉得自己终于可以完成保护她的夙愿。
他考虑了片刻,就拿定了主意,说道:「我看,还是不要正式报案,这样一来,以后必然要走司法程序,而且你又要一次次去局里,去法院,事情知道的人会越来越多。
」他看她一眼,心里明白自己实在舍不得她一次次去回想,还要在不认识的人面前去描述那样的过程。
他从来没看过陶淘这种六无主、万念俱灰的样子,想到那个永远昂着头,趾高气扬走在他身前,马尾辫一甩一甩的她;那个偶尔回头看他,笑得像正午阳光般灿烂的她,那个让他心生仰慕却又忍不住自惭形秽的她,他实实在在地心如刀割。
陶淘点了点头,没做声。
郑志斌又接着往下说:「所以取证就不用了,后面的事情你就交给我,我会尽快找出这几个家伙。
」说到这里,他的语调一变,眼里闪过一丝狠意,凌厉得连陶淘都忍不住抖了一抖,这是她第一次意识到,眼前的这个人,不再是唯唯诺诺,跟在她后面拎书包的那个小屁孩,而是在这一区,乃至全市黑白两道都赫赫有名的郑大队长。
第二十八章离开看到陶淘的表情,刚才还威风凛凛的郑大队长有些赧然,他瞄了眼她,不大自然地说:「桃子,我带你找个相熟的医生,即使不取证,你还是做个身体检查吧。
」陶淘现在倒是很顺从的,乖乖跟着去了一家规模不小的私人诊所。
检查的内容主要是妇科,外科,骨科。
等检查结果陆续出来,医生絮絮告诉陶淘,手腕、背部、髋部等有明显的软组织挫伤,但不伤及筋骨;髋骨小腹处有些磨破皮红肿的外伤,注意搽药,不沾水,应该不会留下疤痕……当医生告诉她,目前倒没有发现有性病感染的情况,但外阴明显红肿,要避免性生活时,她心中苦笑:最近,她哪里会有这种心情呢,不过,她也是第一次明白,以前听说西方女性被强奸前,会要求强奸犯戴避孕套,原来还有防止性病的考量。
可惜当时,她既没有这么淡定,也完全没有这种意识。
回到家里,记着医生说的话,她没有洗澡。
她脱了衣服,赤身站在浴室里,重新检视了一番自己的身体,那些红肿和青紫,在在提醒她之前发生了什么。
她看着看着,眼泪又蓄满了眼眶,终于还是没有忍住,流了下来。
她强忍着哽咽,先是打了热水,细细把全身擦洗了一遍,然后用清洗器装了医生给的洗液,兑了温水,插入体内冲洗了数次,再拿出药膏,小心地涂抹在各处红肿的部位。
全部清理完,她才觉得松了口气,穿上长袖的家居服,她走出卧室,去了孩子们的房间。
进了门一看,小熹小煦都已经躺床上了。
这时,陶淘才发现,一路折腾到现在,居然已经晚上9点了,别说晚饭,她甚至连水都没有喝一口,可她完全没有饥饿感。
按例给两个孩子说了睡前故事,等到他们甜甜睡去,她俯身亲了亲他们,并没有离去,不知为何,在这间房间里,她总能找到安定和力量。
她坐在床头,仔仔细细地考虑该如何面对明天和以后。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接受继续站在讲台上,更重要的是,她还能不能安然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
可是,如果请假,那只不过是一两天的缓冲,即使她做出离开的决定,也总是要去学校的。
学校,学校……她在心里慢慢咀嚼这个词,眼泪悄无声息地滑落下来,不不不,不管伤害她的学生是不是她学校的学生,也不管是不是她自己的学生,她都不想原谅他,她无论如何不能接受作为老师,被学生强奸的事实。
在她所接受的教育和固有的观念中,老师是高尚的、受人尊敬的,而绝不是被学生按在办公室里施暴的角色。
第二天,陶淘还是去了学校。
她昨晚已经冰敷过眼睛和手腕,早上又特意化了点淡妆来提亮气色。
她穿了件长袖的深紫色配浅紫波点的衬衫,扎在灰色的七分裤里,遮住了她受伤上药的部位。
收拾停当,她对着镜子笑了笑,发现这笑容委实难看,于是她敛了嘴角,索性面无表情地出了门。
走在路上的陶淘,仍然拥有不小的回头率,可是她心里总有些凉飕飕的感觉,觉得那些目光里充斥的,要么是猥亵、要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