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用生前最宝贵的东西换一个好阴宅……然后再死。
」「其实都一样,你们女人就是想不开,换做要是你先死了,我就撑条船,带着你一起去鄱湖里喂鱼。
」才结婚不到一年,就在谈论这些有的没的,筱夕也觉得荒唐:「你真是想得开,老娘不要喂鱼,说说老头当年的事情吧,还有,给我好好看着点路!」======老头,也就是荆重,是咱们老荆家三代单传的独苗。
我曾曾祖父奋斗不息,在他那一代将荆家从渔父冢带到了城里。
老头上过私塾,先生说他天生就有官运,果不其然,二十岁之前,他就是国家的人了。
那个时候当官跟现在不一样,不用考试,全靠关系……啊,不是,那个时候叫做组织推荐。
总之是一个姓蒋的老头推荐我爷爷进了省厅的教育部。
教育厅那时算不上什么肥差,可里面的人都自诩是知识分子,为人正派。
老头那种人和他们对路,没几年就官升三级,大约是像我这么大的时候就已经是很大的官了。
但那个时候公务员系统很乱,大家见面都叫同志,所以老头自己也说不上自己是个啥官。
但约莫和当时推荐自己的蒋老头平级:身后小弟千百人,在省厅里有独立办公场所。
接着就到了57年,伟大的红太阳说中国有百分之九十的好人。
听起来不错吧,可是那百分之十的阶级敌人是谁呢?必须揪出来!各地招百出,我省的方法很荒谬,凑十个人在一起投票,选出一个坏人,而且投票是当场唱名的,也就是说如果你选的那个人得票最高还好,要是他没被选上,行了,你算是彻底把那人得罪死了。
57年仅仅只是一个开始,毕竟还有百分之九十的人能在这次斗争中毫发无伤,倒霉的人也在之后几年大都把帽子摘了。
但作为一场全民性的道德拷问它却实实在在,但凡一个有良知的人都会在那样一次投票过后感到迷茫,醒来时,已是胆小如鼠。
我说过,教育厅没钱没势,唯独思想超前的知识分子多到爆棚,于是所有人都盯向了那里,希望他们多吐出一点人来匀自己这边的比例。
当时厅里在老头那一级以上的刚好有十个大佬。
其中的头头找到他们一起开了个会:咱们之中得选出一个。
======筱夕停了车,问:「接下来呢?」「听上瘾了吧,当时我听到这里也是迷住了,心想老头这下可得倒霉了!」「老头那么有本事,选谁都选不着他,我问的是老头的坟到了,接下来我们应该往哪走?」「先不急,以上的故事我认为有些疑点,你先帮我分析一下。
」名侦探筱夕煞有介事地问道:「那我先确定一下,你有见过那十个人中的其他人么?」「没有……那十个人除了老头个个思维超前、聪明绝顶,按当时的标准,都是不折不扣的」极右分子「,所以就算他们熬过了57年,那十年里他们也不好熬,所以两个自杀了,七个失踪了。
」「所谓的失踪也就是死了的意思么?」「差不多,总之,这些都是大背景,可是我总在想,十个像他们那样的人,56年红太阳号召大家」鸣放「的时候,肯定或多或少都说过右派言论,可是为什么那十个人只倒霉了一个呢……」筱夕没好气地叹了一声:「你究竟是多想让那个老头倒霉啊……」「反正都一样,老头还不是在58年的时候栽了,而且之后帽子一直没拿。
不过现在看来这也算幸事,不然那十年里老头的性子……所以我常会有种很荒谬的想法:那些人如果当时都被下放到了农村,说不定最后结局反而会更好……」「事情都发生啦,再想也没用,你还有什么别的疑点么……」看到筱夕单手撑着下巴,恍如沉睡的毛利小五郎,直芋也配合地摸了摸脸,深沉道:「可老头的故事到那就只剩二十个字了——结果他们选了老蒋,老子不干,冲上去和厅长干了一架!」筱夕被雷的不行,下巴直接跌到方向盘上,重重按响了车喇叭。
「嘟——你这等于什么都没说啊!白痴都知道那二十个字后面还藏着两万字吧?!结果你现在才起疑?」「但是那二十个字老太婆帮着圆上了,可惜画风也陡然一转,成了少女漫画……」筱夕再次按下了喇叭:「嘟——出发!后面的事你现在不许说,我已经被这个故事迷住了……等我们到了老宅再说!现在往哪开?」「开进左边那条小路,见到赣江之后一路沿江走。
」车一开动,层林掩映下的坟丘显出全貌,筱夕忽然尖叫起来:「啊!!
!老头的坟!!
!」直芋还以为老头真被自己的窝囊大伯给气得爬出来了,往出一瞧,原来那天烧的染发剂冷却下落后将那座青灰色的坟丘漂染成了黑灰色,杀马特贵族气息十足。
「大惊小怪,老头最讨厌白发,我总觉得之前阿太和太婆的坟惨白白的秃头样子他会不喜欢,坚持要用黑色大理石重新修一个,长辈们都说我胡闹,可是小哥哥我聪明绝顶,略施小计,就把老头的秃头治好了!而且我挑的染发剂生态环保,最多三个月就能自然降解,谁都发现不了。
」「李家人呢?他们没跟你长辈说?」「李家人?两年里我这样烧了五六次,除了瘸子伯,李家就没一个发现的。
至于瘸子伯嘛……自己人啦~」虽然觉得直芋是在胡闹,可是对于那对从来不忘「情义」二字的爷孙来说,有些常人无法理解的事情他们却非做不可。
筱夕不禁感叹万千:直芋这几天来开始重新认识自己的爷爷,自己在这几天又何尝不是在重新认识直芋?说「重新认识」其实并不妥当,应该说是:加深了自己心中对于他的信赖。
车向前开,传说中堪比人间仙境的「荆家老宅」越来越近,筱夕相信在那里他们能找到一个欢乐结局。
======贡水婉转,章江浩瀚;滔滔汇九曲之渊,熠熠挥三春之练。
说赣江是贡水绝对抬举,但春天的江水还是值得一看,那是一条在很轻声流淌着的庞然大物。
虽然这几年水量降得厉害,可是98年内地大涝的时候唯有湖城幸免,你就知道……这水有多深。
老宅就在赣江的一条无名支流边上,静水流深,那条水声很小的无名支流却在分出无数沟渠后没有变细一丝。
茂林修竹,清流湍激,映带山阴。
直芋带着筱夕下车,爬了段山路,老宅就坐落在山腰平地上。
「诶……和十年前一比真是不能看了……」山水之间,绿竹环绕,一间很有古意的老木屋,周围篱笆围了很大一圈荒废的菜圃,平添岁月之感。
时间宛如逆转,筱夕开启cosy模式:「死老头子,进去给我把故事说完咯!」屋里的陈设虽齐,却很恶俗,显然是李婶的手笔,只有那个大通铺因为和木屋连为一体没法搬走,所以看起来还算合眼。
「本来还想吹吹老头的木匠本事,可如今也只剩下这床啦……」筱夕十分自然地躺了上去,然后张开了双腿,甜声道:「行啊老头,那就来展示一下你的床上本领吧!」直芋性趣缺缺,勉强坐上了床,然后虚空打了两拳:「哼!哈!展示完毕,谢谢大家!」「喂!你这是在丢你爷爷的脸啊!」「你能不能别在做爱的时候总想着那老头?」「人家是为了助兴嘛……你也可以做的时候想着你奶奶嘛……」直芋好想就此躺在床上一睡不起:「困死了……看我打功夫和听我讲故事只能选一样。
然后我就睡觉!」「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