缸搁到大方桌上,在长凳上大马金刀地坐着,开怀惬意地看着对面门口靠在小椅子上的阮晴,止不住地乐。
没有具体的原因,累完歇倒后再看着她,就是感觉心情顺畅。
一直被我盯着笑,她终于气恼,手掌撑着膝盖站起来,居高临下地质问我:「笑什么笑!。还不赶快老实交代!。」
见她重新恢复成中气十足的模样,我更开心了,伸手想去牵她,她却不依地躲开,却不放到背后,又垂下来,彷佛是在勾引我。
我努力尝试了好几次终于得逞,压着笑回答道:「当然都是因为你呀!。」
「因为我?。」
身体恢复过来,阮晴气也消得差不多了,再加上我从头到尾都坦坦荡荡,一点心虚和遮掩都没有,让她毫不怀疑我的解释。
我托着她的手心,用拇指轻轻捏着她光滑的手背,即使在这大热天,她的手也冰冰凉的,把玩起来十分舒服。
「那当然!。你也不想想,除了你,我哪还会对别人这么上心?。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反倒被误会了。都说母子连心,我就从来没有怀疑过你,你倒好,竟然生暗气把自己气到发烧,我要不是一直担心你,怎么能今天就赶回来发现呢?。」
想想也是,我们真的太亲近、太1悉了,任何一点点的隐瞒都藏不住,如果我是在骗她,她肯定会察觉出问题来。
似乎是被我说得不好意思了,她微微用力想把手抽出去却做不到,余光中看见舅妈端着菜从后门走进来,阮晴慌得使劲一拽,身体还往后退了一步才挣开。
她低着头不敢和舅妈对视,「吃饭了。」
声音小得也不知道说给谁听。
阮晴背着手匆匆往后院走去拿碗筷,我转头只能看见她的背影,和舅妈正在笑的眼睛。
这时已经过了中午了,只是之前阮晴没起,因此午饭才推迟。
百无聊赖地干坐着,等到暑气渐去,舅妈张罗着给鸡鸭喂食,我们也插不上手,阮晴把喊我了起来。
「去哪啊?。」
她不说话,只是一路领着我往屋后的林子里去,走着走着我就明白了,于是也沉默地跟在后面。
由于不是清明,这趟回来得也有些匆忙,没准备鞭炮和纸钱,我在曾祖父祖母合葬的坟头前磕了几个头,然后和阮晴并排站在一个特殊的墓前。
那个男人没尽到一天丈夫和父亲的责任,但没人会怪他,他依然是一个有担当的人。
爸,你放心吧,我一定会照顾好阮晴的,从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哪怕拼了命也不会再让她受委屈。
我在心里默默说完,同样恭恭敬敬地跪倒,感激他让我来到这个世界。
农村天黑之后也没什么娱乐活动,除了偶尔传来公鸡的鸣叫,和远近此起彼伏的狗吠,安静得让人以为脱离了世界。
舅妈一直睡在阮晴小时候睡的那间原本放杂物的小屋,用舅妈的话来说,她不是这间老宅的主人,而且香炉就摆在长案的角落,与她只有一墙之隔,睡觉时也能和舅舅近一点。
另一边的主屋,也就是以前阮晴和舅舅和他们的爸妈一家子睡的房间,虽然有两张床,但其中一张小床上堆了被子和枕头,于是我跟阮晴时隔一年再次睡在一起。
「妈,你回来时候好好的,怎么忽然就病了呢?。」
对于今天的事,我依然有些不解,「舅妈还说是因为我?。」
「就是因为你!。要不是你,我怎么会吃不好睡不好,回来出了点汗就受凉病倒。」
「妈,对不起……。」
将近一年没有如此近距离地接触和交流,我真想跟她亲近、亲近、再亲近一点。
黑暗中看不真切,我大着胆子靠近,开玩笑道:「但我还挺开心的。」
「哼!。没良心的!。」
她没好气地锤我一下,然后平躺的身子背对我转了过去。
我知道她只是在使小性子,并不是真的生气,而是在等我去哄。
于是我轻轻搭上她的胳膊,解释道:「都说」
相思成疾「,要不是你特别在乎,哪会因为一个小小的误会就生病?。所以我才觉得高兴啊。」
她没吭声,但挺直的嵴背慢慢放松下来,我也厚着脸皮再次靠近一寸和她贴到了一起,伸出的手臂也从背后搂住她的腰。
体会到久违的柔软与芳香,我保持着姿势一动不动,只觉心安,逐渐陶醉其中,「唉……。」
她幽幽叹了口气,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我却完全听懂了她的心声。
我是她的儿子,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不在乎我在乎谁?。
而她是我的妈妈,是比整个世界都更亲近重要的人,我不关心她,那又有什么值得我去关心?。
「妈,谢谢你……。」
我伏在她脖子后面,用鼻子蹭了蹭,将她抱得更紧了。
她耸耸肩膀,「哈哈……。痒……。」
温馨的时刻并没有保持多久,因为热,更因为——阮晴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将后背完完全全托付给我的熊膛,正准备睡觉,却感觉不太对,轻轻扭动几下,忽然像被烫到了一样,迅速缩到墙边,转过来背靠着墙,紧张地面对我。
我大囧,即使看不清她的表情,也能猜到她和我一样,想起了去年从老家回去的那天晚上发生的尴尬事情。
「噗嗤……。」
黑暗中突然传出一声轻笑。
「好啦,没关系,妈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毕竟大男孩长成小男人了嘛……。」
听着她调侃的语气,我极其羞愤,不仅因为在她面前出糗,还因为她加重了那个「小」
字。
我暗自嘀咕一句,「我才不小呢……。」
为了避免尴尬,我选择背对她。
我躺了好久没听到后面有动静,阮晴一直靠在墙上,一手撑床保持着半坐的姿势。
「喂,怎么啦?。不会生气了吧?。」
她用脚尖点我的腿。
「没生气!。」
我闷闷地回答。
「诶呀,跟妈妈还这么害羞干嘛!。」
我不答话。
「好啦~妈妈不笑你就是了。」
听完这句话,气氛原本已经开始缓和,可不知道她又想到什么,忍不住又是「噗嗤」
一声笑了出来,搞得我更生闷气了。
她慢慢爬起来,跪在床上伸手晃晃我的胳膊,说道:「雷雷,还记不记得小时候,妈妈帮你洗澡?。」
「怎么了?。」
既然她都放下身段过来了,我也不好再不给反应。
「盆里放了热水,你坐在里面,妈妈给你洗澡,你摸着自己的小鸡鸡,问妈妈,这里是用来干什么的?。妈妈告诉你,小鸡鸡是用来喝水的……。然后……。」
说着说着她就忍俊不禁起来,「然后……。每次洗澡,妈妈问你……。小鸡鸡是用来干什么的,你就说……。就说……。是用来喝水的……。噗哈哈哈哈……。」
说起这段羞耻的回忆,她再也忍不住大笑起来,而我却是羞愤欲死。
如果没印象倒还罢了,关键是我清楚地记得,那时洗澡用的是红色的塑料盆,我岔开两腿贴着盆沿,低头好地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