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赵尽欢对自己的食言毫无歉意,“此乃登仙梳,刷在足底似有登仙之境。采薇姑娘既是贵客,怎可不体验一番呢?”他的强调十分怪,想来是青楼女子推销业务时的语气,再一细想,或许正是由采薇的某句话改版。
采薇满眼骇惧地望着那触目惊心的刑具,瞳孔似随泪花一同震颤,慌忙央求道:“不要!啊啊啊啊哈哈哈哈哈哈啊啊啊啊哈哈哈哈哈哈……呼呼呼……”赵尽欢飞速地在她脚底刷了一阵,又立马停下,留得采薇在刑架上满眼惊骇地回忆方才的可怕。
“如何,可有登仙之感?”
采薇盈着满眶的泪水望着赵尽欢,以气声哀求道:“呼呼……放,呼呼呼呼……放过我……”
“诶,姑娘何故折煞鄙人呐!”赵尽欢像是怕折了寿一样,“这让我这个无耻之徒、卑鄙小人怎么担待得起?”
“不……你不是……不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赵尽欢又在其脚底刷了起来,登仙梳簌簌声在笑声之下显得格外渺茫,采薇只觉得自己被痒感托上九霄云外,全然不似人间景致。
刷了片刻后又停下,问道:“那便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满脑子阴险勾当的鼠辈咯?”
采薇知道自己一开始骂他的言语都被他尽数听了去,此时只能用痒来一一偿还,“我知错了……真的……啊啊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不不,姑娘哪里有错呢?”赵尽欢又作势要刷,采薇慌乱道,“求你,求你!放过……放过我……放过我的脚……”她的嘴唇再度颤抖,脸庞高高扬起,尽力阻止泪水流出。
“嗯好。”赵尽欢饶有兴致地用手指拨弄着沾满凝芳露的梳齿,“私仇算是两清了,来谈谈公事吧。说——你要接应谁,如何接应?”他收敛其先前的吊儿郎当,目光如鹰隼般瞪着采薇。
见采薇犹豫不决,登仙梳再度在她脚底一划,呼的一声,伴随着采薇的惊叫。就这一划,似是成为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她泪眼潸然,泪水不断淌出,身体也不住抽泣着,她绝望道:“不能……不能说啊,呜呜呜……不能说……”
情报之重、脚心之痒,两座大山压在她单薄的肩膀上,压得这女子彻底崩溃。她岂敢透露一丝信息,何况是面对着她最为不齿的赵尽欢,但,但……这种酷刑岂是一双玉足应当承受的?
“两权相害取其轻,姑娘如此纠结,想来是其中一害还不够重。鄙人这就来帮姑娘做出抉择。”说罢,登仙梳再度粉墨登场,先前几次无非是试探与威胁,此时才是真正的逼供。
宽大的梳板横跨她纤长的双脚,梳齿借助凝芳露的威,贴合着她的脚底板快速刷动,每刷一下,梳齿便发出呼的一声长啸,一双白皙粉嫩的脚掌此刻已被折磨得通红。
采薇姑娘,一位伪装成青楼女子的祁国奸细,一位标志的美人,此刻狂笑不止,涕泗横飞,唾液更是流了一地,身体以从未有过的力量在刑架上剧烈挣扎,就连悬挂锁链的挂钩都被硬生生拉弯一段,一根粗壮的麻绳都崩出了豁口。不多时,嘴里的声音已然超出笑的范畴,变成了连续的哀嚎。
郭公公捂着耳朵,逃也似地离开牢房,谁料这声音遍布整个监狱。若是外人不幸听到,定当做上好几年的噩梦,脑海中定是各种不成人样的酷刑。
可这哀嚎的源头,仅仅是一方柔嫩的脚底上,一个满是梳齿的木板罢了。
尖叫与哭嚎一同混杂,本是唱清辞伶曲的嗓子被这哀嚎撕得沙哑,“啊,啊!哈哈哈哈啊啊啊啊哈哈哈哈,杀……杀了我……啊啊!”她终是被那两权相害拧得心如刀绞,于是想到了折中的法子,只要自己身亡命殒,便可两不相欠。
“哈哈恭喜,这欲仙楼也不算白来一遭。”赵尽欢面不改色道,“不过姑娘……你不觉得这是一种奢求吗?”
她哀嚎的腔调愈发怆天呼地、呕心抽肠,痒感好似浸润到了骨子里,令她恨不得超脱出这副躯壳,她在这炼狱中一遍遍呼着
求死的话语,却换不来赵尽欢的一丝理会,哪怕是讥讽。
痒感已经折磨到令她癫狂,就那样持续不断,盛大恢宏地从脚底传来,采薇终是觉得与痒感相比,那些自己苦苦坚守的情报是多么渺小,于是她嘶哑道:“哈哈啊!啊啊哈哈哈哈啊……我说!我,呜呜啊啊啊啊,我说!”
“嘶,我莫不是幻听了?”赵尽欢作势掏了掏耳朵,“采薇姑娘分明口口声声说过‘绝不会告诉我’,像她这样坚毅的女子又怎会屈服呢,不妥不妥。”
“我说!啊啊啊哈哈啊啊啊啊我说!……”她不断重复这两个字,好似拼尽性命将其递出去。
“不会吧。要不你再考虑考虑?”赵尽欢说,“常言道三思而后行……”
采薇其实根本已经听不到他说的任何言语了,只直脚底痒感依旧,便继续重复,时间被痒感拉得无比漫长,也不知是何年岁,痒感终于消散。
“说吧。”赵尽欢开恩道,一边还用登仙梳轻轻拍着她的脚底,引得她一抖,一抖,一抖……
采薇瘫软在刑架上,好似浑身骨头都酥了,浑身香汗淋漓,原本宽大的长裙被沾湿得紧贴身段,眼珠翻白,色涣散,嘴里大口大口哈着白气。调整好一会儿,才奄奄一息道:“我……不知那人……是谁……只知……明夜寅时三刻……到……到城郊东南侧的……一颗栓了红绳的树下……”
“都听到了?”赵尽欢对背后说道,忽而一道黑影一闪而过,那是欲仙楼的谍子前去布防。
“分明还未开战,这又是江南布防图,又是一个连你也无权知晓身份的人……你们祁国究竟在图谋什么?”赵尽欢琢磨道。
“我……我也……不知道了……真的。”
“嗯,既然来都来了,不如再来试试欲仙术?”
“不!”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蹦起,哀求道。
赵尽欢不再去理会她,她身上的价值已经被痒感压榨得干干净净,他起身打算走出牢房,却听得身后的采薇姑娘喃喃道:“这便是……欲仙楼吗……”
他顿住脚步,微微侧身道:
“来此欲仙楼,唯欲仙欲死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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