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
赵尽欢无奈,打肯定是不敢打的,说也说不得,会挨打,而打又肯定是不敢打的……最后只能说回正事上:“看起来殿下近日果真不太如意啊。”
宁湘的笑靥被阴霾笼上,少见地义愤填膺着,“是啊,修个河堤竟拿不出钱来,”她起身将素袍一摆,指着地板,“一个个老油条,总拿各种借口抹平开支,实则都进了自己的荷包里。相互勾结,相互作掩,我明知赈灾款被贪,却一点法子没有。”说罢,她一双白鞋在地上踩了又踩。
“哦,贪啊,小事,正常。”赵尽欢不以为然。
宁湘箭步窜到赵尽欢身前,“若把事办好,我倒也不急着计较,他们倒好,一边伸手拿钱一边仰首哭穷,”她用手指狠狠点着桌案,“这就是我大昭的好官,好得很呐!”
宁湘忽而又颓唐起来,“敢在我面前如此搪塞,定是吃准了我不受父皇重视,告不了他们的御状。或者,也想拉我下这趟浑水,一起向朝里要钱。”
赵尽欢思索道:“那殿下以为,当务之急是要搞定谁呢?”
“江南总督,薛清薛大人。”宁湘快速答道,而后深呼吸几下,渐渐平息下来,“你见过这里的东海庙吗,金碧辉煌,全是这姓薛的出资建造,眼下听闻母像破损,他还主动拿钱修缮呢。”
“哦。”赵尽欢沉吟道,“殿下切莫操之过急,此事不一定非要在官场上搞定。”
宁湘叹道:“我怎能不急……”那一位手捧无米水粥的孩童仿佛还在痴愣愣地看着她,“不过听你的意思,似乎有些想法?”
“尚不成熟,还需调查。”赵尽欢起身道,“殿下,给我些时日吧。”
“务必尽快,拖不得。”宁湘嘱咐道。
“自然。”赵尽欢笑道,“我当年就是因为水患才成了小乞丐。”
……
夜半,赵尽欢独自一人回程,按理说应当找个高手护送着才是。可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何况自己出门前并未发现有异样,想必摘星阁那些人也没想到自己会大半夜跑出门找宁湘吧。
也好,许久不曾独享过静谧,身边到处都是长着一双美足的女侠,熙熙攘攘,太嘈杂了些。
便这样想着,他忽而听得身后房檐有异动。许是哪家贵人养的衔蝉奴?可他还是加快了脚步。
拐过小巷,赵尽欢尽可能往大路上走去,如此还有求援的可能,若在哪个小巷子里,说不定就被人悄无声息地做掉了。嗯,但愿那异响至少是个人发出的。
前方有个戏台,城里的戏班子喜欢在此公开唱戏,以博个名气。好死不死,现在偏偏是半夜,哪有人唱戏听戏?
天上突然落下个黑漆漆的东西,赵尽欢正想叫喊,却被捂住了嘴巴。而后身子被迅速一带,窜进了戏台的后台里,此时借着依稀的月光,看见那杂七杂八的刀枪剑戟,都是戏台上用的道具。
但愿这些道具开过刃,否则我赵尽欢就命丧于此了,多日后的戏班子发现了他的尸体,吓了一大跳,却不知是谁的,因为没有头,头被拿去祁国领赏了。
赵尽欢收起对自己后事的幻想,伸手向身旁的一柄戏刀伸去,求个拼死一搏,此时身后那人却说话了,是个女子,只听她喃喃着一些穴位,“天井……曲池,灵台……涌泉。”
说到涌泉时,声音戛然而止,整个人也从赵尽欢身侧瘫了下去。所幸没有碰到那些器具,只有与木板撞击的闷响。
死了?我这还没动手呢?看着距指尖一寸的戏刀,赵尽欢惊异道,再向外面瞄去,也没见有帮手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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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不对,没死。赵尽欢的双眼逐渐适应这份漆黑,见地上那明媚的双眸还在眨眼。他蹲下在她眼前晃晃,眼睛也眨得更快了。
赵尽欢这才注意到此人的服装,并非是普通的夜行衣,而是飞鱼服,看上面的飞鱼纹饰,恐怕职级不低。
“你是名捕快?”赵尽欢小声问道。
作为回应,那双眼睛又眨了眨。赵尽欢将她的腰牌摘下一看,正面是龙纹,说明此牌乃御赐,背面……这俩字儿是啥,你们刻名字就非得用点形怪状的字体?
他不禁想起了踏浪在京城给自已甩的字条,那上面有一只脚在浪花上面。而这个嘛……
“像是……一朵云?”还是御赐腰牌,赵尽欢身子一抖,“你是流云,捕流云?”
流云接着眨眼,眼中多了份期盼。
“你这是怎么了?”赵尽欢戳了戳她的手臂,再抬了抬,手臂无力地松弛下去,“被下毒了?”
流云双眼眯着,似乎在鄙夷赵尽欢的判断。
赵尽欢想起方才她呢喃的穴位,恍然大悟:“哦,你是被点穴了!”
这是流云眼睛眨得最快的一次。
点穴并不一定是身体僵直,也可能如流云此时一样,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以致瘫软,她这点穴发作得似乎很迟。
“唉可惜可惜。”赵尽欢叹道,“但我可背不走你啊,要是被你那仇家追上可就惨咯。”
流云微蹙着眉,仍双眼微眯,这次是真的在鄙夷了。
“你该不会是想让我解穴吧?”赵尽欢向后一仰,“我不会啊!”
这是流云双眼瞪得最大的一次,只是目前。
“坏了。”赵尽欢两眼一黑,“你怎就敢让我解穴,你知道我是谁?”
流云眨眼给予了肯定。说起来自已在江湖闯这么一大圈,还有百宗截江的事,作为此地的捕,有自已的画像应该很正常。可大晚上的能将自已认出来,还想妄图让自已帮她解穴,大大的不正常。
哦,她一定是知道自已会欲仙术。
“欲仙术毕竟也涉及穴道,我试着帮你解一解,说不定呢。”赵尽欢死马当作活马医,看着流云无力地眨了两下,他便操弄起来,“听到你说什么天井穴,应该是在手臂上吧。”
听到“应该”两字的时候,流云干脆把眼睛闭上了。
“别啊,我平时又用不到这个穴,不知道很正常。”赵尽欢说,“我一点点试,若是对了呢,你就眨眨眼。”他举起流云的手臂晃了晃,示意开始。
飞鱼服可是最高档的夜行衣,据说里面还有玉新阁“墨染山河丝”的成分,轻薄贴身。赵尽欢的指尖能很清楚地感受到流云的体温。
赵尽欢秉持穷举法,顺着手少阳三焦经一点点去试。所幸天井穴就在这条经络上,流云还算多了些耐新。
“眨眼了,是这?”赵尽欢的手指停在了肘尖上的一凹陷处,而后慢慢揉起来。
流云再次把双眼闭上了。赵尽欢忙道:“别急,我知道的,要用内力。”他以欲仙术将内力聚在指尖,慢慢揉进去。要说路数,那是完全不对的,但解穴重在于冲穴,将经脉疏通,故而赵尽欢这般胡来并非不能起点作用。
但依旧没什么变化。赵尽欢又悟了:“哦,你刚刚说了那么一堆,应该要都解一遍吧,但我……没听清。”于是只得顺着经络一点点去试,每当流云快速眨眼时,他便停下来揉一揉。
整条手臂都试过了,至少赵尽欢还不知道自已漏了个穴位,而后他急匆匆地将流云手臂展开,手指放在腋窝里,此地最为温热。
流云迅速眨了眨眼。
“对了?果真就是这儿。”赵尽欢自豪道,“这里的极泉穴我可1了。”他将手指探向流云的腋窝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