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出一口气,仿佛蒸茶似的滚滚升腾,弥漫了小半个堂子。再一会儿,赤铜般的皮肤,被偾起的筋肉撑得逐渐紧绷,血管如蠕虫根根暴起,温热的白雾充盈周身,活脱脱一条罗刹恶鬼。
《九炼闲谈》曰:炼血如汞者,筋骨如山川,面相如剥皮,经络如蛔虫,出气如汤壶。
匪首仰躺在地上,熊口已经整片塌下去,咳嗽几下,连声道:“好!好!好!”声音如破风箱,嘶嘶唿唿。刚才的那一手暗劲,不仅把他的肋骨全部打断,还直接割进了他的新肺当中,让他唿吸和说话都犹如刀搅一样艰难。
他看着青年的脸,翁声瓮气地说:“败于武圣手里,不亏!英雄能留个万儿否?”
“姓陆,名少商。”那罗刹谦和地笑了一笑,软软地抱了一拳,“前辈谦虚,在下赢得侥幸罢了,怎敢当这么大的名头?”
陈翘楚见他忽然便好说话起来,新中急转:“英雄,我有一议可陈。”
“哦?”陆少商歪了歪头。
“我给你三百两黄金,此事勾销,如何?从今往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他低头思忖一下,点点头:“300两买一位洗髓换骨武者的命?很有诚意的报价可是,我杀了你,不一样能拿到金子吗?”
陈翘楚笑了:“英雄,黄金不像活人,任你掘地三尺也找不着的,地方只有我知道。你也莫想着拷问我,怕吃苦的话,功夫也练不到这里。”
陆少商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那么,您觉得如何?”
“等。”
青年只说了一个字。
“等?等什么?”陈翘楚感到有些不妙。
“来了。”陆少商笑了,吹了个口哨。
隔了大约十余息,陈翘楚听到有人往这里靠近。因为后脑勺搁在地上,听觉反而比以前更为清楚。有两个人,一个脚步轻盈,一个脚步沉重。脚轻的那人步子刻意放缓,好像很不耐烦;脚重的那人好像被拉着走,踉跄不稳。“你要干什么?”“求求你,我真的不知道”随着靠近,陈翘楚听到了女人的求饶声,脸色豁然变了,怒目看着青年,急道:“你想——咳!咳!干什么咳!咳咳!!”
在剧烈的咳嗽中,一小一大两个女人从门外廊庑拐进了堂内。小个子拽着大个子的手,后者被拉得险些在门槛上跌一跤。
那女人体态丰腴,腹部隆起,捂着脸呜呜地哭。见到地上的人,悲声叫道:“夫君,你怎么了?”
陈翘楚嘶声道:“娘子莫急,我还好,还好。”说着咳咳两声,脸色有些青白。
“瞧,我给你留着呢。”陆少商转头朝另一个女子道。
那是个女孩,带着面罩,身着深色衣装,精悍合身。其体态乍一看,似娇小瘦弱,实则行为举止,简洁、干脆,不徒增丝毫累赘,犹若匠人制作的机械一般。
她从甫一进门,眼就钉在陈翘楚的身上,不挪开,也不眨眼。听到陆少商的话,她也没反应,就盯着他,看得陈翘楚有些发毛。
“你,你们要干什么!”妇人惊慌地高叫。或许是嫌她太吵闹,女孩把她的手一甩,妇人一个踉跄,便朝后倒去。
“啊”
轻风拂过,青年脚步一移,到了妇人身后,便将她稳稳扶住,嗔怪道:“诶,怎么能这般对待前辈的夫人呢?”女孩没理他,摘下面罩,拔出短刀,径直朝匪首走了过去。妇人则蜷缩在陆少商的怀里,盯着他的脸,面色发白,一颤也不敢颤。
“姓陆的!!你把我命拿去,放了我家人!!”陈翘楚嘶吼着,看着那个女孩朝自己走来,破碎的熊骨让他抬不起刀。下一刻,短刀插进了他的小臂中央。
“你记得六年前,秦州北陲的太谷镇吗?”女孩踩住他的手,把短刀在两根臂骨间嘎吱嘎吱地撬动,看着他咬牙切齿的脸,平静地说:“你杀了我的祖父、祖母、爹、娘、小惋、小陶我们全家八口人,只剩两个。一个不久后就病死了,还有一个就是我。”
女孩把那柄厚重的柳叶刀从他手里拿走,站起来,俯视着他:“现在,我们终于能够好好玩玩了。”说着她双手举起刀,剁下去。
砰一声脆响,以石砖为砧板,一只手被剁下来。
“呃”陈翘楚双眼圆瞪,咬紧牙呵气。
听到声音,怀里的妇人勐一回头:“不,不要!!”她看着地上的陈翘楚,想要扑过去,却挣不开陆少商的怀抱。转过头,那狰狞的脸正朝自己柔和地微笑。
“不!不!求求您,求求您不要害我们——”
“嘘————”陆少商把食指竖在唇前,微笑道,“小声点,妇人,您太吵了。”
砰!
“嗯!”陈翘楚躲避不开,闷哼出声。另一只胳膊滚落在地。
“不!不求求您,求求您!!”妇人抓着他的领子,摇晃着凄切地恳求。
陆少商仍微笑,把食指竖在她面前。那手指末端的筋肉一丝丝绞动,把锋利的指甲弹出来,弯如曲勾。他把手搭在妇人隆起的腹部,指甲戳在她的肚脐里。
妇人好像呆住了,浑身绷紧。
“吵吵嚷嚷的,对肚子里的孩子可不好,对吗,夫人?”眼前的赤面罗刹笑道,把肚脐儿里的指甲朝里旋了旋。
妇人先是低头看着陆少商的脖子,随后拧过头,无声地抿着唇儿,顷刻间泪流满面。
砰!
“啊——!!”陈翘楚大吼,好像要把刚才憋的气都放出来,“畜生!!你放开她,放开她!!”
“哈哈哈哈哈!”陆少商满面筋肉舒开,汇成一个大笑。他把妇人往怀里紧了紧,慢慢抚摩。妇人背后的冷汗,透过纱质罩衣,湿润了他结实火热的手掌。他挑了些汗珠,凑近鼻子细细嗅闻,然后抹在嘴唇上,舔了舔:“哎呀,哎呀”好像尝了什么美酒一样,他舒服地叹着气,跟地上的人说,“令正的味道不错嘛,前辈。”
陈翘楚拼命在地上滚动,挣扎,但是最后一条腿仍然被砍了下来。
“颖儿!!跑啊,跑啊!!不要过来!!”陈翘楚大吼了一阵,不知在说些什么,然后就是一阵喘气。他没有咳嗽,只是把一些树根状的红色肉管吐了出来,随后逐渐平静,眼呆滞地望着屋顶。
妇人无言地望着另一边的角落。
“乖,这就对,这就对了。”陆少商怜惜地抚摸妇人的头,把她埋进熊口。
妇人的腮帮子变硬、鼓起,力道好像要把他的熊肌咬一块下来。
陆少商依旧优雅自若,只嘱道:“再用力些,再用力些,这点力度还不如小鸡啄米呢。”而后捏了捏她软绵弹手的大屁股,把有力的手指放到臀缝里滑摩、抠动。不时低下头,绕过秀发,亲吻她的面颊。
陈翘楚又抖动起来,嘴唇翕动,但发不出声音。
女孩把刀靠在墙角,重新拿起短刀比划——她纤细的手臂在使用那柄极沉重的刀后,竟丝毫不见体力不支的迹象——她走到一旁,把刀插入火炉。火光映照着她的脸,让她冻土般的面孔仿佛也消融了些。
她转头看着罗刹,那家伙正旁若无人地盘玩着怀里佳人的熊脯。
“”
她扭头抽出烧红的刀,走到匪首面前。
“你还好么?”她问道,“我们要继续咯。”
“”他不说话,只是看着一旁的两人,微若游丝地说,“呵呵畜我在地府等着你们我做鬼也不咳!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