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向一边去,甚至连身体都向后一栽。
但这个女人却终于稳住了身体,默默地把头回过来,重新直直跪下,仰着头,
眼平静,嘴角垂下一丝血,左颊上几条掌印高高地肿起来。
她始终没说话,只是稍微侧了侧脸,把另一边没有肿的脸向他转过来。
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很快,一下子捏住蒋宁的下巴,把她的脸转正回来。
「宁儿,我打疼你了?」他盯住这女人的眼睛问。
「蒋宁怀疑干爹的话,就该打。」她说,声音平静,目光灼热,「疼,但是
喜欢,虽然比不上干爹要我的时候,但是也喜欢。蒋宁湿了。」
「哗啦!」他忽然再忍不住,用手臂把办公桌面上的所有东西都扫掉了,然
后一下子把这个女人揪起来压在桌上,把她的裤子扒下去,抬起她的一条腿,看
着她的眼睛。
插入的时候,聂远又听见蒋宁高亢的,长长的,1悉的呻吟声。
还有,他几乎在蒋宁的瞳孔里看到自己眼中的火苗了。
陈星
那片CD映着摇曳的火光,光晕有些暧昧。拿着CD的那只手,很白很嫩,一样
看上去似乎未经风雨,仔细看才能看到指间的茧子。
那只手把那片CD翻过来,举在眼前看了很久,直到那两滴眼泪打在CD正面的
马尾辫女孩脸上,才开始伸出手指,用指肚在那张稍显棱角的脸上开始摩挲。
又过了半晌,这只手终于重又把这张CD放回到那台刚刚把它吐出来的CD机里,
然后选择了单曲循环。吉他的声音飘出来,然后是有些空灵而缥缈的歌声:
「APerfectIndnshe(他是个印第安人,无可挑剔)。
Remberghmssweet(忆起他的时候,生活甘如饴)。
Lkeweepgwllow(有时候,我如那哭泣的垂柳),
hsfceonmypllow(席枕而眠,挥不去他的容颜),
Costostllmydrems(在我的梦乡,他总如约而至)…」
那歌声恬淡而略略有些沧桑,就像染血的地板上平摊的图画纸里的那个马尾
辫女孩古井无波的眼睛。
陈星不知道柳婷婷活着的这十九年经历过多少事,但是她至少知道柳婷婷是
个有故事的人。至于是什么,其实不很重要,反正很多事情写出来也没人看,就
随着人死掉一起消失,也很好。
陈星还知道柳婷婷可能喜欢香水百合,因为在她们看张睿切腹的那个中午,
陈星闻到了柳婷婷指间有香水百合的味道,正如现在插在瓶里的那捧香水百合,
洁白而芬芳,虽然花瓣已经稍稍有些枯萎,却不妨碍它的美和它的香。
这是她从杨琳那里出来以后,来莺燕轩的路上,绕路去霞儿那间叫做沉香坞
的花店拿的。花店里面没人,门也没锁,她便自顾自地进去,选了花,自己选了
纸和丝带,自己包好,把钱留在柜台上,再向空空的店里鞠躬说声谢谢就离开—
—去看朋友要带花,花会让人心情好。买不买得到满意的花,和店主在不在其实
没有必然联系,就像接受花的朋友是不是喜欢花,和她们是不是活在世上没有必
然联系一样。
莺燕轩里也没有人,酒吧大厅空荡荡的。陈星进门时闻到了血腥的味道,新
鲜的陈旧的,也有精液、尿液、汗液、粪便的味道,还有狗的味道,有新鲜的也
有陈旧的。那个下雨的夜她走得很早,所以她不知道她离开后这里死过多少人,
但她也不关心。小舞台前面柳婷婷洒下的那片红已经变成黑褐色了。尸体不在了,
小黑人也不在了,但是吉他莫名其妙地还在,蛮好。
这把吉他让陈星觉得安心了很多,然后她就注意到那串从门口滴到吧台,再
从吧台延伸到楼上崔滢和月儿的房间的新鲜血迹。她跟着那血迹走上去,推开门,
看到门口那块牌子。
「清扫中暂停使用。」
第一次在这间房间看到这个牌子,是和韩露一起,看见崔滢在这里割腕。
第二次,她走之前,在这里和月儿做爱,答应月儿会回来看她。
今天是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她回来了,月儿正荡荡地挂在房梁上等她来。
很好,和她回家之后画的画儿基本一样,手腕也是割开的,四周也溅了血,
只是在她的铅笔画里,挂在那里的是她自己,裸体的。
陈星依稀记得这是她第三次画上吊的自己,但每次都不大一样,或许第四次
也不一样。
看着月儿,陈星没再哭,今天看到杨琳和默儿的尸体时她也没哭。她只是朝
月儿点头,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认认真真地祝贺她终于成功见到滢姐了,然后告诉
她自己想换一换背景音乐听,然后就下楼去,没有动那块黄颜色的塑料牌子。
那天把CD给月儿之前她仔细看过,记得开头就是这首PerfectIndn.
「……
AndthereIswyoungbby(梦境里,我曾看到一个婴孩),
Abeutfuldughterwsshe(她是个招人疼爱的宝贝女儿)。
Afcefromptg(她的小脸蛋就像油画里那般),
Redcheeksndteethchg(脸颊通红,小虎牙让人疼惜),
HereyeslkewldIrshse(小眼睛宛如波澜的爱尔兰海)。
……」[10]
「那首歌谣里的小黑人,英语竟然也是用的IndnBoy.婷婷,录这首歌的
时候,你应该还不知道这个IndnBoy会成为你的单程票,真巧,也真好。」陈
星想着,淡淡地笑,脸颊被火光映得通红——今天的她显得很憔悴,不太好看,
但是这就是她的样子。
红黄色的火苗舔食着HernndezyAgudo优雅的淡黄色云杉面板,一点点焦
黑,然后燃烧,发出哔哔剥剥的声音——酒吧里有斧头,有引火碳,也有灭火器,
所以劈开这把更贵的吉他容易很多——陈星其实不知道有个女人曾经为了这样一
把吉他当了好几年婊子,从夜总会到桑拿房到楼凤再到站街女。
——起码现在它该回去了,弹琴的人走了,琴也该随着去,留在这世界上积
满灰尘没意义,琴也不会开心。
——不如这样化作一缕青烟和一捧灰。
——没错。而且这点火并不会烧掉酒吧,最多烧穿那块染着婷婷的血的地板。
陈星记得月儿说过,酒吧的新主人夕颜不喜欢这里的装修,会通通都砸掉,
所以这也不算是不可接受的破坏。
陈星想着,盯着那火苗开始微笑,看着火烧到地上那副她为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