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兵磨擦刀鞘,徐徐将出的细响,每一寸都像磨在脑髓里,让人冷到倒牙。
翠宝将高献芝死死抵住,不许他乱动,把人护好了,转身才说:
“自然是你对我爱而不得,衔恨在心,天涯海角非要追到我,杀了我才安心。”
“一派胡言!刘翠宝,我看你是活腻了!”
郑克寒端不住,唰的把刀按回去,放声呵斥。
她是四两拨千斤,轻飘飘一句话,把人气得火烧天灵,从头到尾着了个遍。
周围数十名武当弟子仿佛都瞧见了郑师兄头顶滚滚烧起的青烟。
翠宝忙对高献芝使眼色,让他从手边那堆竹竿里随便捡个结实的给她。
高献芝连忙去挑。
等到竹竿握在手里,她似乎重新有了底气。
非但没有方才吊儿郎当的样子,反而情肃然,一手叉腰,一手腕子一抖,竹竿斜刺出去,带出劲风。
“大家师出同门,一起听过师父教诲,师兄不必这样赶尽杀绝吧,师妹也要活命啊。”
“你还有脸提师父!”
郑克寒怒目而视,将手里白纸灯笼扬到她竿头前,“师父英灵未远,你就先做了阉人走狗!”
说罢觑了一眼高献芝,“高二公子,你又是怎么想的?天顺十六年探花,你父你兄都是响当当的忠臣,而你,堂堂男儿竟肯为阉人移花接木做料子,我若是你,宁死不受阉狗折辱!”
高献芝缄默不语。
身影灰扑扑的。
像地上枯叶,仿佛一踩就碎。
郑克寒透露他功名,惹得在场武当弟子们不禁愕然,没想到竟还是个探花郎。
小巷刮起秋风,带着不知哪来的细沙,翠宝呸呸两声,绕过郑克寒为师父点的奠,转而用竿戳他胸口。
“师兄快别说大话,也不知从前是谁,八岁尿裤裆,反而求我把他一脚揣进池子,浑身湿透,好躲师父的骂。”
她出言回护高献芝,不惜把他年少窘迫道出来。
郑克寒登时面皮酱紫,拳头发紧。